于是在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除却偶尔不在家的日子，我都支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P>

一旦听着不对，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抬起头看着石榴树的枝丫使劲的喊。</P>

和我妈说的一样，那边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就会瞬间安静下来。</P>

老太太偶尔会跟我说句话，而小九除了哭，已经好久不跟我聊天了。</P>

有一天我在胡同里玩，隔壁邻居给我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P>

我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闻闻味道，开开心心的抱着继续玩。</P>

“念念，快吃呀，可甜了。”邻居阿姨一脸笑意：“吃完我在给你一个。”</P>

我摇摇头：“谢谢阿姨，我想留着给小九哥哥吃，他老哭……”</P>

“小九啊……”阿姨摸摸我的头：“你自己吃吧，我在给你一个。”</P>

“小九？”旁边一个大娘碰碰她：“是屋后那家的小子？”</P>

“对，就是那家的。每天哭的可怜的，哎……”阿姨摇摇头：“咱们又没法子，还好是个要脸的，念念一喊就不打了。”</P>

说完她摸摸我的脸：“下次在叫的大声点，越大声越好！兴许你小九哥哥以后都不哭了。”</P>

我点点头，抱着苹果咔嚓咬了一口。</P>

“他老娘也不管管，就这么让他打孩子？”</P>

“他老娘要是能管，那婚还能能离了？他不回来也挺好的，一回来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P>

“哎……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大娘摇摇手里的扇子：“青青在就好了，保准骂的他不敢回来！”</P>

“青青是我小姨吗？”我嘴里含着苹果，口齿不清的说：“是黎青青？”</P>

大娘愣了一下，扭头对阿姨说：“念念还知道青青的事？”</P>

“兴许听她妈说的。”阿姨笑了笑：“毕竟就一个姐姐。”</P>

“哦……也是。”大娘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小姨可厉害了，跟个女侠似的。平时不声不响的，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P>

“哈哈哈哈哈哈……青青是挺厉害……”她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眼神暗了暗：“就是可惜了……黎叔黎婶子也是……”</P>

“哎……别说这事了，让人心里怪难受的……”大姨拍拍她，看了看天：“也差不多该做饭了，念念也赶紧回去，过会你妈在找不到你！”</P>

那时候的我太小了，虽然敏感的捕捉到大人那种奇奇怪怪的表情，但是终究无法理解，也不敢去问。</P>

小九依旧每天哭，我依旧每天卯足了力气喊。</P>

终于有一天，隔壁传来老太太歇斯底里哭喊声，小九不见了！</P>

小九身体弱，三天两头的生病，从来不出家门。</P>

邻居们看老太太可怜，自发的集合起来，分了好几波按不同路线出去找。我爸妈也去了，我又被锁在了家里。</P>

我自己在梧桐树下扒拉了几下土，觉得特别没有意思。</P>

于是只能坐在小板凳上，抬头看着那棵石榴树发呆。</P>

已经是冬天了，石榴树上只有几片干瘪瘪的叶子孤零零的挂着。</P>

小九是半夜找到的，前面修路，放了好多半人高的水泥管。他就在里面窝着，冻的人都迷糊了。</P>

其中一个大人脱了自己的衣服，紧紧的裹起来抱在怀里，打着手电筒一步一滑的抱了回来。</P>

老太太在隔壁一边骂一边哭，他爸这次却没了动静。好多人在那劝，听声音乱糟糟的，好大一会才安静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