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身为人臣,受陛下重托揽下这朝政大事已是逾矩,难免心有戚戚…”</P>
大概是前朝对丞相揽政颇有微词,那些个大臣看着道貌岸然的,骂起人来一个比一个难听,王娡微默,也有些体谅弟弟。</P>
见她心软,田昐视线转了几转,落到了桌案上未来得及收起的信件,表示关怀,</P>
“不知陛下何时归来,这皇城长日无君也不是长久之计…”</P>
“哀家要是知道就好了…”</P>
王娡对弟弟心软,说话也不隐瞒,“皇帝打定主意要在河间那小地方待着,怎么也不肯回来,着了魔了似的。”</P>
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P>
田昐无声松了口气。</P>
得知陛下与太后传了家书,田昐心生警惕所以特意抽空来试探,得到想要的答案,如今轻松了些。</P>
不回来好啊。</P>
只是面上丝毫不露端倪,只做为难和担忧的忠臣模样,同时扮演着为姐姐和外甥着想的亲人。</P>
王娡却突然提起,“听说你常去探望那窦婴?”</P>
田昐手一顿,提起几分警惕。</P>
说是探望,其实只是泄一下私愤罢了,田昐自认不是心胸豁达之人,死敌落狱,他没有第一时间落井下石已经算得上高风亮节了。</P>
先前是顾着皇帝,如今皇帝不在,他身为代政的丞相大人,处置一个关在天牢里的等死的囚徒,算不上什么大事儿。</P>
朝堂上对此吵得厉害的无非是窦家那几个残兵败将,田昐以为不足为虑,不曾想太后会过问此事。</P>
“太后怎么…突然提起此事?”</P>
太后过问,那陛下呢?</P>
王娡被弟弟的体贴惹出了几分伤感,却还记得前朝的风声,不免叹息,“他已是阶下囚,你为难他做甚,自降身份不说,名声也落不了好…”</P>
见她全然是关怀而非严厉的干涉和责问,田昐恭敬收下,“臣受教。”</P>
只是请辞离开时,脸上全然不复刚刚的恭顺,甚至有些不以为然的轻讽。</P>
姐姐这太后当久了心变得软了不说,眼界也变得只局限这后宫了。</P>
无论是他和窦婴,还是他们这一脉与窦家,都不可能和平共处,只能走向相争的局面,不死不休。</P>
如今他占据上风,自然不可能放过窦婴。</P>
唯一需要在意的,是陛下的态度。</P>
天边的夕阳逐渐落下,田昐静静地看着,夜色降临,静悄悄的一片好似安宁祥和,正如看似这太平实则暗流涌动,稍不注意便能将人吞噬的长安。</P>
陛下不回来正好...</P>
权力是会让人上瘾的,掌控的权力越多,掌权的时间越久,这份瘾便越发深入骨髓,如同附骨之蛆,越发往人心的最深处钻营。</P>
田昐有时甚至会想,若是陛下再也不回来...</P>
“田大人?”</P>
幕僚的唤声打断了思绪,胆大包天的念头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让人抓不住,田昐轻咳一声以作掩饰。</P>
“何事?”</P>
“窦家人欲往长安外传信,属下已经派人拦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