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有些不安，迅速收回长剑。</P>
缇萦被他迅速和避之不及的动作弄得发懵，却还盯着他的剑鞘，越看越觉得眼熟，“真奇怪...”</P>
刘彻握着剑柄的手发紧，听见她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把剑。”</P>
这本是父皇的佩剑，他成为太子那年这把剑才换了主人。</P>
随身携带了十几年的佩剑在手，本该觉得安心，刘彻此刻却觉得有些失力，几乎握不住。</P>
刘彻突然想起，当年自己时时舞剑，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如刚才一般恍惚，甚至带着不自知的怀念。</P>
那时她必然是在想着父皇。</P>
如今呢？</P>
难道如今她已经重获新生，却还会想得起这把剑曾经的主人不成？</P>
“今日多谢你...”</P>
缇萦看着他，不知为何感觉他神情有些沉重，“不知会不会让你有所困扰？”</P>
难道是她今日的举动让他感觉到不自在了吗？</P>
刘彻否认，也是安抚，“怎么会......”</P>
他求之不得，怎么会因此而感到困扰？</P>
他只困扰她好奇有余深爱不足的喜欢，以及她执着地求知，不只是求知他的身份，还是求知他带给她的那份熟悉感。</P>
缇萦却没有被轻易地安抚住，格外敏锐，“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呢？”</P>
为什么看起来，总像是隐瞒着什么，神秘莫测。</P>
刘彻微顿，意外她会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却无法言明自己的顾虑。</P>
她是缇萦，是他的缇萦。</P>
早就已经不是被困在椒房殿的薄皇后，也不是为先帝殉情的薄太后，可如今她想不起来一切所以对他不曾防备，等她想起来了关于从前的记忆，还会对他一如既往吗？</P>
刘彻只觉得喉咙发紧，汹涌的占有欲几乎压抑不住，只是装作若无其事，“没有，缇萦怎么会这样以为？”</P>
缇萦轻抿唇瓣，不太高兴。</P>
这个骗子...</P>
他太神秘，总让人抓不住，明明站在眼前，却好像隔了许久的岁月和距离。</P>
缇萦忽地忍不住，“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你是谁呢？”</P>
他只让她玩闹一般猜测，可她猜了许久也未曾猜到正确的答案，或许她猜到了，但是他依旧选择了隐瞒。</P>
缇萦原先只当闲暇之余的玩乐，如今却格外在意。</P>
“缇萦想知道？”</P>
“当然。”</P>
刘彻看着她，“是因为单纯地想知道我是谁，还是说出于奇怪的熟悉感？”</P>
缇萦不解，“这有什么分别...”</P>
她觉得他很熟悉，所以与他亲近，因为彼此变得亲近，所以想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这本来便是分不开，也不必区分的过程，他为何执着于此？</P>
她不知道。</P>
看着她澄澈见底的眼眸，刘彻只能暗自叹息，当然有分别...</P>
叹息声怅惘又落寞，让人心悸。</P>
缇萦也莫名低落，“我不明白...”</P>
女孩脸庞上眉头微蹙，让人不禁心生怜爱，刘彻受不住这样委屈的眼神，只能避开，他做不到亲口告知那样的过往，因为受不住任何将她推得更远的可能。</P>
“等以后缇萦便会明白了。”</P>
又是这样。</P>
“以后？”</P>
缇萦突然不想再这样打哑谜了，“阿彻与我之间，有什么资格谈以后呢？”</P>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本来就不是能谈以后的关系。</P>
“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吗？”</P>
像是打趣和揶揄，又像是有所暗示，缇萦避开他莫名炽热的视线，语气冷静，“那是临时应付别人的谎言...”</P>
是临时应付张珩的谎言，是避免太守大人责怪他的借口，也是她私心之下促成的假象。</P>
她生气了。</P>
刘彻敏锐地察觉她为何而生气，意图缓和，“只要缇萦想，便可以是真的。”</P>
意有所指，眼神深邃而炽热。</P>
他对她似乎格外包容，而缇萦即便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对他格外地亲近和熟悉，甚至如今有了别样的心思...</P>
缇萦无数次为这样的眼神而心动，如今却有些迷茫。</P>
只要她想便可以，那他呢？</P>
“阿彻难道喜欢我？</P>
“自然...”</P>
刘彻自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实，可是对上女孩清澈以及略带怀疑的视线，便知她是真的在怀疑这一点。</P>
刘彻暗叹她迟钝，却还是顺着她的心意陈情，“我自然喜欢缇萦，在长安初见时便喜欢。”</P>
刘彻迫切想得到她的直言，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内心的不安，“缇萦也喜欢我对吗？”</P>
是啊...</P>
她喜欢他。</P>
可他现在还在企图用自己的喜欢，来掩盖关于他隐瞒的那些事实，期盼自己被转移注意，如以前一样不再追问...</P>
为什么总是这样。</P>
缇萦有些生气，“阿彻隐瞒了什么，为什么总是不愿告诉我？”</P>
清净安宁的密林之中，只有沐浴在光熙之间的彼此，刘彻等到了她冷静下来之后犀利的反问。</P>
“既然喜欢，为何要隐瞒身份呢？”</P>
他好像说了太多谎，关于他身份的那些谎言。</P>
她是天真，却不是傻子。</P>
她喜欢他，却不能容忍他再三隐瞒。</P>
她做好了付出的准备，对方却连身份也吝啬于告知，这与缇萦的观念不符。</P>
“阿彻到底是谁，我们又是否曾经相识，如果这些问题也不能得到答案的话，谈何喜欢呢？”</P>
女孩突然变得冷淡地声线和眼神让刘彻微微惊讶，同时有些措手不及，伸手想握她的手，却被无情甩开。</P>
刘彻无奈，迟迟下不定决心，“我需要一些时间...”</P>
他做不到让她想起那些旧事，也做不到主动让她想起关于父皇的一切......</P>
她只是缇萦。</P>
是他寻到的只属于他的神女，刘彻不愿让她染上任何关于往事的尘埃，他们之间只有彼此才是最理想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