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褪色的容貌？还是凭你红杏出墙不守妇道的‘清高’？”

细软的话本该让人悦耳，甄嬛却觉得好似被针扎了一般难耐，想要辩解她没有这般不堪，却被她清凌凌的眼神看的哑口无言。

“甄大小姐...菀嫔娘娘...你怎么就看不清现实呢...”

“无论是救你远在宁古塔的父母亲族、还是保住你腹中这不该存在的孽种、又或者是让你与胧月公主母女团聚...”

“桩桩件件，都是你在求本宫啊...”

陵容叹息一声，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可是你看看......”

修长的指尖在脸上滑动，莫名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慌乱，甄嬛想要躲开，下一瞬下巴被人钳住。

“这不屈的模样，好像是本宫欺负了你似的，哪里是求人的态度呢？”

陵容其实也曾反思过的，为什么和甄嬛与沈眉庄走到了如今的局面。

其实细细想来在她出手害甄嬛之前，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走到水火不容的局面是为什么呢？

重来一世，此刻突然明白了一些。

因为讨厌。

无论是甄嬛还是沈眉庄，都是这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模样，总要显得与宫里的人与众不同，与之靠得太近的人总会成为陪衬，她们甚至不害人，却也幸运地能在皇宫那样枯骨无数的地方幸存。

显得她这般处心积虑的人，恶毒又可笑。

不可否认，她们是有傲气的资本，但不该显到自己眼前来惹人厌烦。

“菀嫔娘娘，你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求人吧...”

她能向昔日的华妃低头，能向蠢笨的祺嫔求饶，自然也能学着在面对自己时，抛却她那点碍眼的清高和骄傲。

掰开她下意识紧攥着自己裙摆的手指，陵容站起身子，转身欲走时忽然想起来什么。

对上她忽然回首凝视的视线，甄嬛期待着她是否改了主意，却只听得一句。

“甄姐姐，人贵自重呢...”

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但说出的话却像绵里藏针，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感到一阵刺痛。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精心挑选过，带着淡淡的讽刺意味，好像是多年前无意间掷出的飞镖，如今多年后正中眉心。

强撑的尊严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碾得粉碎。

甄嬛一瞬间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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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峰其实景致不错。

昔日饱读诗书的甄大小姐，风华绝代的菀嫔娘娘，克己复礼的大家闺秀，身为宫妃却与宗室王爷私通，甚至身怀孽种，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却依旧自觉清白无辜情有可原......

相比下来，陵容觉得自己算是坦诚的，毕竟她从不否认自己恶毒，不像眼前人，明明礼崩乐坏，却还非要抱着贞节牌坊...

剥开了那层让人羡慕的外壳，她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堪。

积聚两世郁气，在走出那禅房，被清凉的山风轻轻吹拂着，很快如同雾气一般被吹散了。

甄嬛也没什么让人羡慕的。

从今以后换成她做自己的陪衬了，而她绝对会竭尽所能，把所有人都衬得黯淡无光。

沿着山路下了山，陵容未曾注意到不远处凝视的视线。

凌云峰罕见人迹，雍正有所认知，所以在山涧之间注意到那人时，视线不受控制地驻足。

绛紫色的旗装掩不住清丽，衣裳随风飘动，似与自然融为一体，眉如远黛，眼似秋水，好像山间随风舞动的蝴蝶，直到倩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雍正才渐渐回神。

虽然与记忆中有所出入，但的确是安嫔没错。

可她来这里做什么...

雍正又看了一会，转身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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