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没有直接回答范特西的提问。

她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我好傻！真的！真的好傻！”

眼泪就好像风筝忽然断了线，扑簌扑簌地一连串掉落下来。

范博士顿时就跳了起来，好像被高压电猛然电击了一把，又好像贪睡的懒猫不小心被路人踩到了小尾巴。

手忙脚乱地跑去接眼泪。

“别浪费！千万别浪费！月亮女神的眼泪实在是太珍贵了！”

又怕自己手脏，在衣襟上匆匆忙忙地用力搓了几把。

又怕动作粗野，怕手指甲划破了女神酱吹弹得破的小脸蛋儿。

总之就是笨手笨脚地，一时间手足无措，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儿，脚也不晓得该放哪里。

安妮噗地一下子破涕为笑，但是眼泪水依旧在她的脸上纵横流淌。

又哭又笑，抽抽噎噎的说道，“放心大胆地接去吧！随便你怎么弄都行，我不会受伤，也不会感觉疼痛。我早已没有那些感受了！不过是一段代码构成的幻象而已。”

“代码还可以流眼泪？”范博士的科学较真毛病忍不住又犯了。

“当然可以啊！这眼泪也是一组代码，很高级很复杂的那种。这个复杂的程度，复杂到了连我自己都写不出来。只有情绪冲动的时候，偶尔爆发一下。”

这么说着说着，眼泪渐渐地也就止住了。

大概是因为这段对话充满了程序员独有的理性精神吧，安妮恢复了她原有的冷静。

这可不合算呀！

我们超神虽然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毫无人性的大魂淡，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很不要脸的老流氓。

“别停！继续哭啊！”这是真心话！虽然这么说，听上去好像要遭雷劈的样子，不过，在女神跟前说些虚伪的假话，岂不是更不妥当吗？所以科学的范博士实话实说了。

安妮擦去了脸颊上残余的泪痕，咧开小嘴笑道，“哭完了！没了！你接到多少？”

范博士低头在手心里数了数，“十二颗！不算少了！我很知足，这一次我也就不贪心了。不过，咱们倒是可以好生研究一下，要怎么才能有效触动你的泪点呢？”

“你想想刚才是怎么把我哄哭的吧！”

范特西低着头认真想了想……

“我好傻！真的！真的好傻！这好像是我们祥林嫂的经典台词哎！安妮酱，真想不到啊，你竟然跑去华夏中学读过书？”

祥林嫂是中学语文必学的鲁迅文。

大概是因为祥林嫂的儿子阿毛被狼叼走了。

精神大受刺激的祥林嫂变得有些神叨叨的，逢人便讲，“我好傻！真的！真的好傻！我不该让阿毛一个人上山去玩！我早该想到山上会有狼出没的！我真的好傻！”

这原本是一个相当戳人泪点的煽情段子，然后心狠手辣的鲁迅老师设定祥林嫂无休止地反复重复唠叨这句话，以致于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人可怜祥林嫂了，大家一提起她，就觉得很搞笑。

她是因为这个原因忽然哭不出来吗？

“是啊！”安妮的小嘴一瘪，又有了点要哭的意思，“我去过，可是没几天就你爸爸识破了！”

呃？剧情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范博士大感意外。

“你莫名其妙跑去华夏中学里混，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