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陈家旧地,整座陈家大宅笼罩在月光里。清冷、沉寂、死气沉沉的感觉,用绕着整个人宅院。
慕容极一眼扫去,原本留在陈家看守宅院,顺便养老的那些人,几乎也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
只剩下三两人老妪,在等死罢了。
收敛神思,慕容极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村落中间,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木人直的家门前。
依旧是熟悉的篱笆院儿,只是比六年前陈旧了些。
屋内的烛光印在了了地上,虽是明亮,可却是在不断的飘忽。
午夜时分,现在还没睡的,估计木人直真的不行了。
慕容极轻声叹息,想要向着屋子内看去,可惜窗口太小,没办法看透屋内的情况。。
想了想,抬脚走到了门前,将栅栏推开,轻声敲了敲屋门。
“是谁?!”
屋内传来一声清喝,语气似乎是有些哽咽,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慕容极微微愣神,随即说道:“陈弥,路经天玄城,前来借宿。”
然后,屋内就没了动静,等了少许时间,杨雁打开了屋门。
慕容极借着月光看去,此时的杨雁,神情憔悴、双眼红肿,眼角的泪痕还未曾擦拭,头发有些散乱,哪里还有初见时的那种意气风发与灵力活泼。
杨雁双手扶着屋门,满是戒备的看着门口站着的慕容极,无形的杀气缓缓锁定着他。
五六年不见,慕容极的样貌已经大变,早就是不是原本的小孩子了。
现如今,慕容极十五六岁,杨雁自然是认不出来了。
慕容极出声问道:“这么看着我,是要还我诊费钱吗?”
杨雁忽然之间想起了当初和慕容极的往事,确定是慕容极之后,这才让出门口,轻声说了一句:“小先生。”
慕容极点了点头,走进屋内。随即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深深吸了一口,有些诧异的问道:“木人直受伤了?还不轻啊!”
杨雁点了点头,随即,便引着慕容极直接进了他们的卧房之内。
床头上。
木人直正倚靠在床边,看着门口,见慕容极进来刚要要下床,一个扑腾,又瘫软下去,有些无奈的笑道,坐在床上遥遥拱手:“小先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慕容极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木人直的面色,脸色蜡黄,隐隐聚拢着一股黑气。几步上前,一把扣住了木人直的脉门。
只是一搭脉,慕容极心中就有了答案。不知是何缘故,受了些伤,可是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垮掉了。
这些伤对他来说,也很难熬,慕容极轻叹一声,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坐在了杨雁搬过来的凳子上。
向前拉了拉,离着木人直近一些。
一时无言。
木人直的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开药了,等死就行。油尽灯枯的状态,还是那种自然死亡。
衰老,是最难治的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病,时间到了而已。
木人直倒是很淡然,似乎早就知晓自己的情况。杨雁也是什么都没有问。
木人直忽然问道:“小先生,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儿?”
慕容极抬头看去,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却是没说出口,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可是我放心不下他们娘两个。我运道不错,有幸相识先生,如今已经十多年了。”
“我也知道先生跟我不一样。可我还是想求先生,日后,我不在了。如果他们母子遇到了什么困难,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上一帮。”
说着,木人直卧在床上便是一个躬身大礼,弯不下去,磕在了手背上。
慕容极一时愕然,上前去将木人直托起,抬头看去,正对上木人直满眼的祈求。
就这一眼,慕容极就明白了木人直心中所想。
托孤啊!托付家小!
于木人直来说,杨雁是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人长得美、家世好、资质好、就是未来的成就,也会被人看好。总之,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能碾压木人直。
或许,对木人直看来,遇见杨雁,是他家几辈子烧的高香,求来的。
可是,杨雁如果没有遇见他的话,她将会有着极为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跟他缩在这小村子里过日子。
若是几年前,木人直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好。
现在要死了,他只是想为杨雁母子,博得一份保障,一份凭借他的这张老脸,求来的保障。
慕容极沉默片刻,随即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知道杨雁的实力有多高吗?在道盟,实权长老中,必然有她一席之地。”
“木人直啊,你将她们母子托付给我,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
慕容极苦笑一声,如果没有死猴子在后面逼着他当散修,此时他的家业,已经不比道盟中的中层家族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