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震察觉到动静,转头看了眼陶南歌,见对方气色正常,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便重新转头看向了正在行驶的正前方。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忽然放松下来,很容易做噩梦,如果他现在叫醒陶南歌,很可能会导致对方接下来这一路上,都睡不着。
想到这里,他继续开着车,大概又过了半分钟左右,陶南歌忽然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震感到,自己的思维,似乎一下子变得非常迟钝!
他顿时有些疑惑,看了眼陶南歌,开口说道:“路还很长,你可以继续睡会。”
陶南歌扫了眼四周,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从口袋里取出周震的手机,熟练的解锁屏幕,开始玩起了手机。
周震本能的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迟钝的思维,让他一直无法转过弯来。
越野车继续向前疾驰,陶南歌已经打开“相册”,开始一张张的欣赏着照片。
只不过,一看到前几张照片里,原本空荡荡的宿舍走廊上,考究的构图凸显出各种美少女的身姿,此刻却塞满了武器零件跟弹药,她顿时非常不满的皱了一下眉。
好在,后面的照片没有任何改变,她很快继续浏览了下去。
越野车穿过这片垃圾山,进入真正的郊区。
道路两侧豁然开朗,往任何一边看去,都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远处是灰蒙蒙的雾气,雾气里有浓重的暗影,不知道是隔离的高墙,还是其他什么建筑。
空旷的原野上,偶尔才有一两幢孤零零的房屋一闪而过,原本的农田已经不见踪影,泥土是一种灰红的颜色,只有零星的杂草生长着。
根据雷达的显示,接下来,他们需要离开道路,直接开进野外。
好在装甲越野车的越野性能很强,周震观察着雷达显示的位置,一打方向盘,从一处相对平缓的位置下了路基,朝着茫茫旷野开去。
越野车明显的颠簸起来,周震专心望着前方的路况,耳畔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有人偷拍!!!”
周震顿时一怔,立刻转头看向陶南歌。
陶南歌拿着他的手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手机里的一个视频,这个视频里,一名素颜清纯如茉莉的女生,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裹着一条粉色小熊毛巾,雪白的皮肤微微冒着热气,正从浴室里走出来,她本来拿着一个鲨鱼夹,正在随手将长发夹起,忽然目光望向镜头,露出非常震惊与愤怒的神情,惊呼出声后,立刻招呼舍友一起抓住偷拍者。
这正是周震手机的“相册”里,楚晶妍偷拍的视频之一!
周震越来越感到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现在非常迟钝,就是无法想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思索了片刻,周震晃了晃脑袋,有些迟疑的解释道:“这个视频,是楚晶妍拍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怀疑这些视频和照片,跟滨海市艺术学院的偷拍案有关……”
闻言,陶南歌终于开始回话:“这个视频,拍的非常好!”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只是个手机,不是专业的相机。”
陶南歌说话的语气和声音,跟之前有些不同,但却给周震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眉头皱了皱,继续努力思索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越野车在旷野颠簸着前进,城市的剪影已经在身后缓缓淡却。
陶南歌看了一个又一个视频。
一直这样过去了十几分钟,远处的高空,忽然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无形的水浪层层叠叠荡开,周震顿时被震得头晕眼花,抬头一看,却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仿佛低空飞行的飞机一样,正从上方飞过。
那道黑影仿佛是黑曜石雕琢而成,它的形状像金雕,却浑身布满了鳞片,三角形的头颅,长了至少二十几颗眼球,一边鸣叫着,发出刺耳的声波,一边振翅飞行。
是感染者!
而且,能量强度非常可怕!
还好,对方这个高度,应该没有发现他们……
正想着,周震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拍照快门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陶南歌手里拿着手机,正对着高空那名感染者的位置拍照。
只不过,那名感染者飞行速度太快,拍下来的照片里,只有灰扑扑的天空,显然没有抓拍成功。
陶南歌顿时感到非常不满,她直接扔下手机,然后往后排座位爬去。
很快,她爬到后排座椅上,然后一把撕开中间的座椅,通过撕开的座椅靠背,从后备箱里抽出那架价格昂贵的高倍超清望远镜。
这架望远镜的塑封跟保护膜都还没撕,陶南歌将整个快递盒放在膝盖上,刷刷几下扯掉所有包装,极为娴熟的摆弄了一番后,很快就调整好了所有配件,然后举起镜筒,对着感染者刚刚出现的位置看去,似乎是在等待那名感染者再次出现……
这个时候,周震感到自己不但思维变得越来越迟钝,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一些好像很重要的记忆,开始一点点的遗忘……
不一会儿,他忽然变得十分疑惑,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嗯!
记起来了!
一个叫做“聂朗”的流浪者那里有“数字雨”的信息,他和陶南歌要去找聂朗,尝试得到“数字雨”……
※※※
彤福市郊区。
棕红色的地土上,镶嵌着一座水滴形状的湖泊。
湖水不深,水中汀州逶迤,残存的杂草在灰蒙蒙的天色下缓缓招摇,可以想象从前花木繁盛时风光旖旎的模样。
但此刻,只余萧瑟死寂。
湖畔建筑参差,残破的楼房上,还留着几个半拉招牌,隐约认出“饭馆”、“营业厅”、“旅社”之类的字眼。
这里在出事前是一座旅游小镇,湖景房非常有名。
现在人去楼空,风情各异的屋舍也在时间的摧残下纷纷凋敝破败。
小镇西北角,烟尘飞舞,还没完全落定,满目疮痍中,附近的房子全部都被夷为平地,一名看起来三四十岁、理着板寸的男人双手插兜,叼着一只烟,斜靠在一辆改装过的装甲越野车旁,平静的望着不远处。
这名男人肤色黝黑,皮肤是久经风吹日晒的粗糙,很瘦,轮廓格外分明,他脖颈上有三道陈旧的伤痕,像是什么利爪的抓伤,穿着黑色t恤,军绿作训裤,棕色战术靴,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他身旁,零零散散站了十几个人,有的拿着枪,正在快速拉动枪栓,更换子弹;有的缓缓吐气,覆盖全身的木质战甲,化作一股淡绿色的光芒,光芒之中,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符号……飞速涌动,快速收回其体内;有的取出急救包,翻出药剂,为自己注射;有的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各种各样的合金刀具,对着地上倒毙的一头感染者比比划划,跟身边的同伴低声讨论该如何下刀……
那头感染者体型跟普通人差不多,整个躯壳如同没有杂质的白银,它的形状像站立的豺狼,头部有一根赤红色的犄角,长着五个眼睛,爪子都呈锯齿状。
四周坍塌的建筑残骸上,到处都是电锯锯过的痕迹。
感染者现在被均匀的切割成五块,每一块躯壳,都还在微微抽搐,只不过,能量检测设备里检测出来的能量,已经趋于平缓,再也没有突兀的起跳。
这是一头刚刚被猎杀的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