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禄死了。</P>

倒在血泊里，和满地蛇的尸体混在了一起。</P>

李佑的剑被卡在了骨头里，用力抽了好几下才抽出来。</P>

也就这个空档，愣傻中的皇后被随行的宫人护在了身后。</P>

皇后满脸是血。</P>

是李佑抽出的剑，带出的海德禄的血，溅在脸上，温热，又迅速变冷。</P>

粘稠，腥气，冰冷。</P>

哇的一声，皇后又吐了。</P>

这是今夜她第二次吐。</P>

肚子里早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只有一肚子苦水，酸又苦涩。</P>

耳边有嗡嗡嗡的声音。</P>

有人拦在自己的身前，有人倒下，李佑凶狠的脸一晃一晃。</P>

他提剑要杀她！</P>

是啊，他们总有一天要图穷匕见。</P>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P>

吐啊吐，皇后把肚子里的水和脑子里的水都吐了干净。</P>

终于清醒了。</P>

再瞧那个提剑要杀她的人，哪里还有半分病态的模样？</P>

呵呵呵，上当了。</P>

她知道李佑惯会做戏的。</P>

只是没想到，她也有被骗的一天。</P>

李佑明明病得要死，明明哇哇地吐血，明明连走路都要人扶了。</P>

父亲说，让李佑再挨上几日。</P>

几日就好。</P>

皇儿生下来，李氏的江山就是他们周家的了。</P>

那个灰袍人，就是父亲送给她的礼物。</P>

听说是来自南边的奇人。</P>

确实很奇，吹了吹那只看起来包浆的哨子，漫山遍野的蛇群就听从他的号令。此刻，那呜呜的哨子声，还在身后呜咽。</P>

哨声不绝，蛇群不绝。</P>

就算李佑没病又如何！</P>

原本还要再等上几日，现在几日都不用等了。</P>

……</P>

“皇上，萧副统领已经破门了。”</P>

有禁军跑来通传。</P>

满脸是血。</P>

李佑停下脚步，长剑下不知倒了多少个永和宫宫人。隔着瑟瑟发抖却坚定拥护皇后的宫人，李佑冰冷的眼神像是来自地狱。</P>

只一瞬，他就坚定地转了头，朝着那扇好不容易破开的院门冲去。</P>

孰轻孰重，不言而喻。</P>

小院里，宛若炼狱。</P>

烈火燃尽，满地焦炭，脚底一片粘稠。</P>

越走，萧策越是心惊。</P>

看得出来，他们边战边退，往后院去了。</P>

开始出现尸体，是宫女。</P>

是被蛇咬死的，尸体嘴张得大大的，有黑影从嘴里钻出，被他一刀砍了。然后就看到了更多的尸体，柔软的肚子里一鼓一鼓的，像是有东西在蠕动，随时破肚而出。</P>

“晚儿！”</P>

他疾呼。</P>

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悲凉，看到这样的地狱，任谁都忍不住。</P>

萧策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P>

他错了！错得离谱！</P>

在江府的时候，他就该拉住她，绑住她，带她走！不让她进宫！</P>

不就是不忠不孝吗！</P>

那又怎样！</P>

他双眼充血，今夜红月当空，主不详，他就不该离开小院半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