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让他再也无法轻视的东西。
那是一种势!
一种唯有在世界级书法大家身上才能看到的势!
不,似乎还多了些什么……他说不出来,只觉得那是一种用言语无法描述的韵律。
“切,耍宝!”楚盛国极度不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怀诚刚才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地转变了,他此刻只想静静地看着秦郎把字写完。
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低声叱骂了一声,“闭嘴!”
“我……”
楚盛国憋屈的无话可说,心里头对秦郎的恨意又深了一分。
秦郎终于落笔。
起笔为侧,如蹲鸱,如坠石。
继而,横笔缓纵却暗藏劲道,努曲强屈而势不弱。
钩笔快似利锥,策挑仰笔潜锋顺势而掠。
待到右啄犹如鹰攻,速进立势,劲若铁石。
收磔之时,已是不徐不疾,翻笔如画,其势已然是再无可抑。
这一个永字写下来,行似云烟,势若山河!
周遭,已经鸦雀无声。
几个随从虽然并不懂书法,但不妨碍他们看出这个字写好,至少比楚老爷子刚才写的那一堆都好,好太多了!
楚盛国也是大惊失色,他并不懂精研书法,但他的眼界却比那几个随从高的太多了。秦郎刚一写完,他就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小子的书法不简单。
他不禁偷眼去看自己的爷爷,只见楚怀诚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永字,脸上呆若木鸡,是一动不动。
爷爷不是看傻了吧?
“爷爷……”楚盛国拉起楚怀诚的手,轻声叫了两声。
楚怀诚一震,如梦初醒。
一甩手臂,他将楚盛国甩开,向前大跑了两步,来到了秦郎身边。
猛地蹲下身去,就像个看见了世界上最新奇玩具的小孩一样,楚怀诚神情极其振奋地盯着那个永字,仿佛要把自己融了进去一般。
秦郎写完这个永字,心念通达了不少,站在楚怀诚的身旁,看着他犹如孩童的举动,摇了摇头,刚才那些许的恼恨也渐渐淡去,不管如何,这就是一个痴迷于书法的老头啊。
算了,不和他计较了。
此刻,楚怀诚早已是看的极痴了,双手已经伏在了地上,仔仔细细地一分一毫地观看着,不肯错过任何一点的细节。
又过了半响,他才高声赞道:“好,好,真是好字啊!”
他连说几个好字,猛然站起身来,谁也不看,眼睛依然盯住了那个永字,左手却一把从秦郎手中把那只巨笔抢了过来。
在桶里蘸饱了水,提起笔来,似要下笔,又似乎没有把握,便这样悬在半空,凝思不语。
这老头够凶啊,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好歹我写了这么好的一个永字让你参考,你怎么的也得说声谢谢啊!哦,就这么把笔抢走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秦郎是又好气又好笑,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楚怀诚那专注虔诚的表情,不禁又暗叹了一口气:罢了,谁叫我是好人呢,送佛送到西,就再帮你一把!
“你过于拘泥于形了,一心想把字写好,却反而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圈圈里,其实你的内心有一股战意,试着让这股战意顺势而出吧。切记,字虽相同,人却不同,书法有道,道在自心!”
字虽相同,人却不同,书法有道,道在自心!
这句话,犹如闪电在楚怀诚心中回响,他的眼睛陡然一亮。
他悟了。
落笔。
笔走龙蛇,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