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天球交汇——妖灵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萨拉从未如此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道理。
当他忧虑鬼灵油的效果。
近卫骑士刚遭遇妖灵潮，便势如破竹，诱导了一大群妖灵追逐。
当他担忧两个猎魔人的安危。
维瑟米尔和艾林大师，却以远超他们这些职业士兵的骑术和剑法，点燃了不输于百名近卫骑士的绿色火焰。
妖灵潮被彻底停滞住。
可当他正欢欣鼓舞，以为撑到仪式完成不会出问题的时候。
形势又急转而下。
先是近卫骑士的鬼灵油提前告罄，再是马力不足，被妖灵死死咬住尾巴。
进退两难。
顷刻间，原本的优势消耗殆尽。
妖灵潮大举压了上来。
望着被那些该死妖灵紧紧咬住，却毅然离去的身影。
萨拉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距离他不过百米的袍泽们。
他似乎看见亚瑟朝他用力摇了摇头。
这时。
一个穿着黑甲的狩魔军士兵走了过来。
“萨拉爵士，两百份鬼灵油已经都收起来，现在……”那士兵看了眼拉着缰绳转向回头的近卫骑士们，“还需要给近卫骑士们送过去吗？”
萨拉看了看不断靠近，最前端差不多只有三百米左右的妖灵潮。
又看了看骑着疲惫的战马，奔驰向远方的近卫骑士。
沉默良久。
“不用了。”萨拉摇了摇头，“把鬼灵油再发下去吧，然后让弟兄们都准备好，快轮到我们了。”
那士兵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妖灵，感受着晚风吹来的越来越重的寒意，然后凝望向萨拉身后的灯火通明的艾尔兰德。
没有说话。
他只是深深地行了一礼后，便穿行在各个小队中，传递命令。
片刻间。
整支狩魔军的面貌陡然变化。
凌冽的杀气似乎吓得夜风都凝滞了。
正在给薇拉打下手的玛丽注意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抬头看了一眼，心中焦急地忍不住问道：
“导师，还要多久？”
“快了……”薇拉没有抬头，语气淡漠。
不过看着一向冷静、优雅的导师，在这温度越来越低的当下，每过几秒便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玛丽知道导师已经竭尽全力。
所以虽然没得到一个准确的时间，但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仪式已经布置到核心，玛丽能插手帮忙的事情越来越少。
大多数时候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盯着薇拉布置的仪式胡思乱想。
装作她很有用，她很重要，她在为所有人争取时间的样子……
虽然她知道这只能欺骗自己。
“要是当初离开艾瑞图萨，被薇拉女士挑中后，我没有选择炼金该多好。”玛丽焦急地用力咬了咬下嘴唇。
“无论精研元素变化，还是钻研仪式奥秘，在这个时候都比炼金要有用千百倍。”
她盯着薇拉的动作。
地面上越来越完整的仪式法阵，其中每一个弧度似乎都在嘲讽她、贬低她、斥责她……
这让玛丽心急如焚地同时，忍不住抬头看向狩魔军安置在一旁的战马。
但下一秒。
她又强行忍住骑马追上艾林的冲动。
每一个鬼灵生物对法术的耐性几乎都是最高的。
也只有难度最高的火元素法术，才能达到不错的效果。
可惜。
这半个月以来她只学会了三种火元素法术，而且都达不到在颠簸的马背上，不受干扰地一遍骑行，一边施法。
因此玛丽知道，即便她骑马追上艾林也没有用，反而会拖后腿，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可真是没用啊……”
玛丽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前方狩魔军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玛丽，让她下意识抬头向妖灵的方向望过去。
近卫骑士们虽然已经回头，行了一段距离，但明显能看出……
因为这一阵折腾，被他们吸引过去的妖灵，有不少重新被越来越近的狩魔军，以及艾尔兰德生灵气息所捕获。
而且脱离追击近卫骑士的妖灵还在不停地变多。
妖灵潮涌向艾尔兰德的速度在慢慢加快。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黑点突然冲到了近卫骑士的队列之前。
“是维瑟米尔大师！”
玛丽眯着眼睛，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才认出来。
他挥舞着幽蓝的银剑。
眨眼的功夫，妖灵潮的左翼便燃起了三、四朵绿色的火花。
不少脱战的妖灵重新被吸引了过去，跟在近卫骑士的身后。
妖灵潮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形势再次转变。
前面的狩魔军齐整地传来了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同袍，但他们这些步兵可和想跑就跑的近卫骑士不一样。
一旦妖灵们压上，他们可就只能拿命去阻挡了。
而且以妖灵们的数量……
九死无生。
所以。
见同袍们再次将妖灵引走，迟滞了妖灵潮的速度，他们都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不怕死，也愿意为了公爵和艾尔兰德付出生命。
但能不死，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玛丽望着维瑟米尔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艾林呢？”
维瑟米尔跑去支援近卫骑士了，那艾林……
想到这，玛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心急如焚地探头向着远处的黑暗四下探寻着。
然后下一秒。
“哒哒哒~”
奔驰的马蹄声的响起。
背着双剑的艾林陡然冲破黑暗，出现在了妖灵潮的最前方。
“哗~”
一声爆鸣。
绿色的潮水仿佛拍打到了最坚硬的礁石。
浪花骤起。
仿佛突然回潮了一般。
数十上百只妖灵瞬间被砸飞到天空中，猛地砸进了妖灵潮的中间，直接砸出了一个黑色的大缺口。
如同绿色潮汐的中间突然矗立了一大块礁石。
“这阿尔德法印的威力是不是比刚开始强太多了……”
玛丽愣了愣。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
艾林骑着黑色的战马，在狩魔军面前迂回了一个大圈，最近处甚至只有不到二十米。
不少披着黑甲的士卒们甚至在篝火的照耀之下，看见了一张比他们的孩子还要稚嫩的面容，以及一双冷漠无情的湛蓝眸子。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
紧接着的下一个瞬间。
他便再次向妖灵组成的绿色潮水发起了冲锋。
单枪匹马的冲锋！
自不量力但毫无畏惧得简直如同搏击大海的一叶扁舟。
望见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狩魔军骤然寂静了几秒之后，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骚动。
“克里夫在上……这猎魔人……这猎魔人……”
“艾尔兰德的五月节国王……”
“蓝死神，这是蓝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