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好像是在很久以前,一个脏兮兮的拾荒者嘴里听到的这个名字,他当时流落到我们村子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希望孩子们的家长可以接济几个大列巴。”
“可惜我那时生病在家里没能听到……后来……那几个孩子关系也不好,不跟我说,我只能偷偷听了一星半点……”
“再后来,他们被黑雾缠上,都死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那些黑雾,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涅墨西斯?”
河流高高扬起一朵浪花,再次拍打在地,声音和之前有所不同。
这一次是计算机中的1。
表示肯定。
“我想找到我的母亲,你可以帮帮我吗?”
恩德勒斯将双手捧着的碎裂镜片,唯独缺了母亲头颅的镜片献上前,语气期冀带着恳求。
“……”
河流沉默片刻,恩德勒斯见到祂努力在浪花中凝聚出一片模糊的泡影,和母亲有些相似,但仍然不是她。
“帮助我。”
河流传递来了简短的信息。
“我是……你……我是……恩德勒斯……科赛提。”
断断续续的言语流入恩德勒斯的脑海,他感知到这片空间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如同抽去了支柱的浮墙虚瓦,摇摇欲坠。
“我该怎么帮你……?”
恩德勒斯急切地询问。
“和我一起……走……”
“带我……走出这一端……去你们的……另一端。”
模糊的信息继续传来,而恩德勒斯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空间仿佛开出了一个真空隧道,强大的引力将其直接拽的飞起。
在极速变化的视线中,恩德勒斯看到,河流一直跟着自己,他轻柔地穿过自己打破的镜子,却一瞬间被放得无限小。
它正盘亘在自己的心脏之中。
……
此时,现实世界的圣愚们所把持的仪式已经临近尾声。
“你看,卡特列尼维娅,我就说他是个废物。”
最开始的那名强壮的男性圣愚不屑地对那名女性圣愚说道:
“和其他的庸俗之人一样,毫无意义地死掉了,好不容易凑齐一次仪式材料,竟然一个也没撑过去,彻底失败了。”
那名女性圣愚却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中央被固定住的恩德勒斯。
呯!!!!
突然间,恩德勒斯四肢用以固定的镣铐轰然炸开,其中一枚甚至对准了那名男性圣愚的脑袋,他急忙一扭头,几乎是擦着他的太阳穴撩过。
“……”
恩德勒斯落地,一步一步地向圣愚们走来。
他的瞳孔中,布满了碎裂的线条,像是镜子的裂纹,又像是花瓣的瓣线。
“哎呀哎呀,我说什么来着,安杰罗。”
名叫卡特列尼维娅,那名将某种不明液体注射进了恩德勒斯的眼球的女性圣愚拍着手,对另一旁脸沉了下去的男性圣愚说道:
“看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多么美丽的颜色呀,像是碎裂的镜子,彼岸的花瓣一样,不知道我能不能给我的羽兽养出这种颜色的羽毛。”
她的言语中满是痴迷——卡特列尼维娅,一名对【颜色】几近痴迷的圣愚,她认为这片大地一切本质都是颜色组成。
于是,她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培养出了一只身具上百种颜色的羽毛的羽兽——这只羽兽的投入的资本可以让数百个雪原上的村庄吃饱饭一年有余。
她亦以颜色测试人性,倒果为因,在一切归于猩红之后沾沾自喜,自认为拔除了一些趴附在乌萨斯身上的吸血蛭虫。
蓄肉蝎见到这个女人都要害怕到瑟瑟发抖。
然而所有圣愚的力量来源,即是他们与常人迥异的思想,想从无尽的黑暗与虚无中拿取到什么,自己也必须要先染上虚无的色彩。
而渴求力量,极致的渴求力量的乌萨斯,永远离不开,或者说永远放不过能制造内卫的圣愚,即使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在一场战争的胜利面前,乌萨斯这个国家的人民也只是一种可被消耗的战备资源。
“臭小子,骨头倒还挺硬,我看还得归功给我的那一巴掌,把他的魂都打得出了窍。”
名叫安杰罗的男性圣愚走上前,对恩德勒斯说道:
“还不快感谢我,你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在乌萨斯拥有了多大的权利吗?”
然而下一刻的画面,直接让全场所有的圣愚脸都僵住了一下。
“涅墨西斯,我可以打他吗?”
恩德勒斯压根就无视了他,而是低头,怯生生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处询问。
“你说什么?”
圣愚安杰罗之前本来就被卡特列妮维娅的打脸给气得不轻,这个原本就让自己很不顺眼的乌萨斯小鬼才成为圣愚就敢对自己出言不逊。
拥有圣愚资质的安杰罗,在成为圣愚之前,其实是个脾气极为火爆的乌萨斯军官,动辄就要虐待手下的士兵泄愤。
这导致了这个安杰罗在乌萨斯从军十多年,还指点过前期四皇会战的边角,换别的乌萨斯人早就是校官了,他却死活停留在士官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后面被选拔成了圣愚,按照他这样继续别说是军旅顺途了,恐怕得被人联合起来按死在某个角落的茅坑里和五谷轮回之物一块儿腐烂。
“看来刚刚那一巴掌还是轻了,得让我养的蓄肉蝎扎你几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安杰罗正要揪住恩德勒斯的领子,就看到他突然轻飘飘地朝着自己挥出一拳。
呯!!!!!
这一声简直堪比乌萨斯正规炮兵的迫击炮弹落地,恐怖的巨响过后就看到安杰罗直接从仪式的阵法中心呈现>状飞了出去。
咚!!!!!
这一击直接让他胸口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安杰罗整个人飞出去后背部沉闷地撞击,当场嵌在了墙里,几乎就能看到一颗正在滴血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