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领率先斩了一人,欲斩杀幼童之时,巧织猛地上前抓着剑,道:“若要死,也无妨。可人总要死得明白,死得其所,今日若是阁下非要杀光我院内所有人,恕奴婢多言,也要叫我家夫人和小娘子面圣听审才好,怎可未见圣上信物,随意论斩?我朝历来还从未有如此办事过得。”
那首领哪会听一奴婢之言,挥刀欲斩,却被顾漪笙一剑弹开:“先不说不知圣上有无明确旨意,依照阁下方才所言,充其量也不过是查抄罢了,如此无端斩人、滥杀无辜,意欲何为?”
首领一时愣住,顾漪笙提剑牢牢防守,将全府上的人悉数保护在身后。
那首领提剑欲打,却被顾漪笙尽数格挡住了。府上的人原本就忠心耿耿,对于家主不离不弃,别说是对着空穴来风的陷害本就心怀愤怒了,就算是略微有些害怕,看到顾漪笙这般骁勇,也一点畏惧都没了,更有甚者,拿起身边一切锋利之物,主动簇拥顾漪笙离开顾府大门,要求面见圣上。
这可着实震惊了这首领。
一来确实无根无据,二来顾府人虽少,但心却是齐齐的,三来,他从前只听说顾家三娘子是个逆来顺受的软弱之辈,从没想过她会这般硬气、这般有谋略。
但是,这斩璙军焉会被一个妇人、一介女子吓破胆子?
只听那首领又是一声刀起刀落的肃杀之音,顾漪笙身边不少仆人倒下,但众人依旧顽强抵抗。
宁安郡主叶舒娥毕竟也是并州王氏和能将世家叶氏之女,因着父母皆御敌阵亡而被太后收入宫中,颇受宠爱——即便是在宫中,叶舒娥的血脉天赋也依旧未曾消失,是以太后亲自送叶舒娥与皇宫中金崖禁卫军首领处学武——是以此时还是颇能抵挡的。
顾漪笙和母亲宁安郡主与这斩璙军酣战,不知不觉夜色已浓如墨,每个斩璙军兵士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伴随着他们刀起刀落斩下的人头,直直将这夜空染出一片血色——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见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飞身从马上直越到顾漪笙身边,道:“顾家三娘子,公子叫我带你前往皇宫。”
漪笙问道:“那我母亲怎么办?”
那少年狡黠一笑,丢下一个烟雾弹,喊道:“识相的就赶紧跑,若是洸王来了看到你们这群废物尚且不如一群妇孺,想必会杀光你们吧?”
随后带着顾漪笙策马扬鞭前往皇宫的方向。
斩璙军尚在犹豫是否撤退,这边便听得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道:“庐王驾到,尔等就跟随庐王殿下同去刑部问问清楚吧?”
京都平宁街,血流成河,安全的宁安郡主带着剩下的顾家家仆回府修整。
月光又温柔地照着人间。
“怎么不说话?我以为你会先问问我公子如何呢~”
那少年依旧眼含笑意,没个正型儿地发问。
顾漪笙默不作声,良久之后还是说道:“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出事。”
“呵”,少年冷哼一声,“冷血的女人,我家公子身上一百零八道伤口,差点死掉,还在为你谋划,换来你一句你相信他没事?”
顾漪笙沉默许久——即便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过往,体内的王宝钏魂灵仍旧是不肯相信任何人。
少年面上现出鄙夷的神情:“都说顾三娘子软弱可欺,我看是自私无比。公子为了你,差点暴露出自己的势力。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这么眼巴巴地麻麻烦烦过来救人。我可是一枚暗棋子,为了你公子可不知道乱了多少步棋子阵型呢。”
月光好像一层鹅黄色的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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