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村人七嘴八舌地谴责起虞似，斥他“怎么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实在不顾念乡里乡亲的情分”云云。</P>

那愤怒不满的情绪似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P>

也有村人觉得这么说不妥，帮着劝了两句，但那点微弱的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P>

虞昭昭才三岁，从前面对的都是村里人对她的和善，还是第一次面对汹涌而来的恶意，吓得她把小脸埋在了娘亲的肩头。</P>

环视群情激愤的众人，虞似的眼中掠过一丝浓浓的失望。</P>

虞晚晚眉头紧锁，忍不住为自家叔父叫屈：“你们怎么能这么说？！”</P>

“若不是叔父，你们在老家时就死在洪水中了！”</P>

“再说了，离开老家也不是我叔父一人的决定，明明是大家一起商量好的。”</P>

“老家的田地、屋舍都被洪水淹了，今秋颗粒无收，留在老家岂不是要活活饿死！”</P>

虞晚晚越说越为叔父感到委屈，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尾发红。</P>

他们这么多人从豫州北上逃难，历经千难万险才到了兖州，这一路全靠叔父殚精竭虑地为大伙儿筹谋。</P>

她好几次看到叔父半夜没睡还在琢磨路线，为大伙儿的生计忧心。</P>

她说完后，周围静了一静。</P>

一部分人露出了羞赧之色，也有人不为所动，固执己见地说着：“都是乡里乡亲的，本就该同进同退。阿四，现在你们一家人想抛下我们大伙儿自己走，是不是太自私了？！”</P>

“大锄叔，何大娘……二狗子，你们说是不是？”</P>

人群中响起稀稀落落的附和声。</P>

一村人分成了三派，一派站在虞似这边，一派坚持留在这个荒村，另一派是墙头草，还在观望其他人的决定。</P>

“我跟阿四叔一起走！”虞大德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跑了出来，扯着嗓门高喊，声音洪亮得几乎从村头传到村尾。</P>

“大德！”大德他娘皱起了眉头，想拦下儿子，却被她家老头子给按住了。</P>

大德他爹犹犹豫豫地去看里正，讷讷问道：“里正，您怎么看？”</P>

一时间，虞家村人又目光惶惶地去看里正。</P>

头发花白的里正一拳抵在后腰上，一手拿着旱烟杆凑在嘴边，重重地抽了一口。</P>

到底是留，是走，未来都是一个未知数。</P>

前路茫茫，他们也后退无路。</P>

相比满脸忐忑犹如热锅蚂蚁般的虞家村人，虞似显得格格不入，周身自有一种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气度，沉稳而又内敛。</P>

楚蓁定定地站在七八丈外的地方遥望着虞似，耳边突然响起了楚时聿的声音：“蓁蓁。”</P>

楚时聿慢悠悠地走到了楚蓁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前方人群中央的虞似，心里总觉得妹妹对于这个大叔还是过分在意了一点。</P>

“大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楚蓁随口问。</P>

楚时聿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如果是我，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地。”</P>

“孰轻孰重，我分得清。”</P>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妹妹。</P>

无论是侯府的人，还是其他人，他都可以舍弃。</P>

楚蓁微微一笑，娇艳的面庞在朦胧的晨曦中焕发着一种令人难以逼视的明丽清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