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道长了。”裴敬衍客气地说道，“我送送道长吧。”</P>

裴敬衍与谢氏强撑起精神把无虚道长与蒲老太医送了出去，转身时，无虚道长又甩了下拂尘，拂尘的末端不经意地擦过楚蓁的手背。</P>

他们出去了，楚蓁却没有跟过去，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纤细的指间赫然多了一个小巧的竹管，以殷红的火漆印封口。</P>

火漆印上赫然印了一个“危”字。</P>

顾危？</P>

楚蓁飞快地拆了火漆印，从竹管中取了一张折叠成长条的绢纸，将之展开。</P>

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肆意张扬，只写了短短两行字：</P>

已寻到碧眼雪貂踪迹，半月内吾必归。</P>

五师弟会护送你们过江。</P>

落款是顾危，还加盖了靖南王世子印。</P>

楚蓁又看了榻上的裴锦之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地吐出三个字：“五师弟？”</P>

昏迷中的裴锦之当然不会回答她，回应她的是蹲在窗户口的黑鹰，鹰漫不经心地“咕”了一声，似在说，对。</P>

裴锦之与顾危的五师弟居然是个道士，还是个年纪比他们俩大了至少一轮的道士。</P>

楚蓁心情复杂地掀帘出去了，便见裴敬衍与谢氏亲自把无虚道长和蒲老太医送到了院子口，寒暄道别。</P>

裴如绯正站在堂屋外的石阶上，对着西厢房那边翘首引颈，满脸忧色地对楚蓁道：“二嫂，我有点担心大姐姐。”</P>

顿了顿，她补充道：“大姐从嫁入国公府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越来越不爱笑了。”</P>

“我总觉得……大姐夫不是好人！”</P>

说着，小姑娘皱了皱鼻头，“这就是我的直觉而已。”</P>

楚蓁也朝西厢房那边望去，眸光闪了闪：“你的直觉挺准的。”</P>

“二哥也这么说。”裴如绯大力点头。</P>

“祖父！”这时，四公子裴凝之咋咋呼呼地从西厢房跑了出来，差点与裴敬衍撞了个满怀。</P>

裴凝之如见救星般，一把攥住了裴敬衍的袖子，急急道：“祖母想要打死大姐，您快救救大姐吧。”</P>

少年两眼通红，简直快哭出来了。</P>

看着少年这副无措的样子，裴敬衍心中又是一阵无力，脑子里不由回想起中午在树林中的一幕幕。</P>

楚时聿杀伐果决，两箭就干脆地了结了两个流匪；而裴凝之甚至不敢正眼看地上的尸体——都是裴家子弟，裴锦之在十五岁时已经在战场上领兵杀敌，闻名天下了。</P>

现在看来，楚北深虽身死，好歹后继有人。</P>

而他裴家的下一代却岌岌可危……</P>

楚蓁这丫头很好，也颇有乃父之风，偏偏锦之如今……</P>

复杂的心绪一闪而过，裴敬衍立刻就恢复了平静，淡淡道：“领我过去。”</P>

裴凝之松了口气：幸好，幸好祖父还肯管三房的事。</P>

只要祖父出面，大姐一定会没事的！</P>

裴凝之便领着裴敬衍往西厢房走去，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屋内传来黄氏尖锐的声音：“逆女，你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