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孙家本就是裴渊、裴锦之父子俩引来的麻烦。</P>
“孙公子,你我不算故交,叙旧就不必了。”裴锦之微微一笑,笑容如清风晓月般温和。</P>
他修长的指间捏着一个小巧的白色瓷杯,浅啜了两口杯中清甜的温水。</P>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做来,如此优雅,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矜贵气质,仿佛他在喝的不是水,而是什么琼浆玉液。</P>
孙浩宇不怒反笑,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敬酒不吃,吃罚酒。”</P>
他本来也没觉得裴锦之会是一个唯唯诺诺之人。</P>
“焦晃,把裴小将军给我‘请’下来。”孙浩宇对着焦晃下令道,挥手做了个手势。</P>
一个苏醒的裴锦之果然比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要好多了。</P>
六年前,裴锦之一鞭子将他抽下了马,践踏了他的尊严;</P>
六年后的今天,他们所处的位置彻底地颠倒了过来。</P>
只需他一声号令,他就可以把裴锦之踩在他脚下践踏,让他一尘不染的衣衫染上尘埃与鲜血,看他露出那种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P>
只是想想,孙浩宇的眼眸就变得异常的明亮。</P>
“是,大人。”焦晃抱拳领命,表面恭敬,其实心里对孙浩宇的如临大敌颇有几分不以为然。</P>
裴锦之不过一个废人,有何可惧?</P>
这么个废人竟把孙浩宇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真是可笑!</P>
要不是孙晋鹏,他孙浩宇又算得了什么?</P>
焦晃大步流星地朝裴锦之逼近,口中道:“裴小将军,在下是粗人,若是有所冲撞,磕着碰着您了,您可莫要见怪。”</P>
他语气森冷,带着雷霆般的力量,铿锵有力,同时示威地拔出了鞘中长刀,威吓之意溢于言表。</P>
心里打算一刀劈开马车的门扇,先给裴锦之一个下马威。</P>
面对来势汹汹的焦晃,马车内的裴锦之却是面不改色。</P>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水,接着,将手指轻轻一掷,将手里的这个白色瓷杯往地面投了出去。</P>
瓷杯撞在地面上,四分五裂,无数碎瓷飞溅开来。</P>
掷杯为号。</P>
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浮现在在场好些人的脑海中。</P>
焦晃皱了皱粗眉,目光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手里的长刀还是势如破竹地往马车劈了下去……</P>
“嗖!”</P>
变故突如其来,随着一声冷厉的破空声,一支羽箭横空而来,如闪电似迅风,精准地刺入焦晃的口唇。</P>
那染血的箭尖贯穿了他的头颅。</P>
一切快得肉眼捕捉不及。</P>
“……”焦晃双眸瞪大,庞大魁梧的身躯就这么轰然倒了下去。</P>
孙浩宇的脸色霎时间变了,一股慑人的寒意从背脊的底端急速地升腾而起。</P>
“刺客!有刺客!”</P>
周围的那些雍州卫将士都乱成了一锅粥,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长刀,循着刚才那支羽箭飞来的方向望去。</P>
“嗖!嗖!嗖!”</P>
一道道黑色的铁矢自官道两边的树冠疾射而出,如无数流星般划过阴云重重的的天空,带起一道道锐利的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