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似的耳边不由响起五年前当新帝登基的消息传来时,师父唏嘘地说:“若是裴渊有朝一日能拿下西凉也就罢了,可若是有一天裴渊兵败,便是大祁朝大厦将倾之时。”</P>
“届时,江北是待不得了,你最好离开豫州去江南或者蜀中。”</P>
那会儿新帝登基,肃王之乱刚平,西凉大军退兵五百里,举国上下喜气洋洋。</P>
当时,虞似也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根本没上心。</P>
现在思来,师父的话应验了。</P>
这世道终究是要乱了……</P>
他想找师父,一是想叙旧,看看师父的头痛症有无缓解,也许可以请无虚道长给师父看一看,另一方面也是想问问师父对现在的时局可有什么高见。</P>
再也无人理会钱佑,楚蓁与楚时聿兄妹俩上了裴锦之的马车,一溜的马车终于在镖师们的护送下徐徐地驶离星桥街,一路往着南城门方向驶去。</P>
只留下虞似与闲云望着一行马车渐行渐远。</P>
钱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感觉今天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P>
那一千两银票没法和孩子娘交代,仁心堂失窃的事更没法跟侯夫人交代……</P>
等等!</P>
裴?</P>
突然间,他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瞪大了眼。</P>
他记得皓月县主自小便与裴大元帅的次子裴锦之指腹为婚,如果说,楚识玥是假货,那么与裴锦之定亲的人岂不是就是方才那位大小姐?</P>
那,那,那……</P>
再想起那个坐在轮椅上自称姓“裴”的白衣公子,钱佑脚一软,再一次跪坐在地。</P>
“钱管事!您怎么了?”伙计慌忙去扶钱佑。</P>
钱佑反过来抓住了伙计的手腕,原本灰败暗淡的眼珠子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P>
他要是去京城禀告侯夫人裴锦之苏醒的消息,能不能将功抵过?</P>
钱佑心口一热,急急忙忙上了马车,对着伙计道:“走!我们去京城!”</P>
钱佑的马车沿着街道一路北行,与另一头裴家的车队背道而驰。</P>
凌乱的马蹄声与车轱辘声回荡在整条星桥街上……</P>
裴锦之的马车里,此刻坐着裴锦之、楚蓁与楚时聿三人,寒影被打发出去赶车。</P>
车厢随着马车的驶动有节奏地轻轻摇晃着,却毫无颠簸。</P>
裴锦之也不说话,动作娴熟而优雅地亲自给兄妹俩沏茶。</P>
烫杯、洗茶、冲泡、封壶、分杯……他这一整套沏茶的动作行如流水,舒如云卷,流畅自然,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安之若素的淡定自若。</P>
一袭白衣的青年公子丰神雅淡,风仪出众,早晨的阳光透过马车的窗户照在他身上,让他精致的眉眼显得更加的柔和,俊美。</P>
他的手跟他的人一样漂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根根如玉。</P>
让楚蓁看得有些挪不开眼睛,心道:难怪古人将茶道、花道以及香道并称为“三雅道”。</P>
直到一杯茶推到她跟前,才回过神来。</P>
她闻了闻茶香,慢慢地浅啜着茶水,细细品茗。</P>
这具身体与她上辈子的身体一样有条味觉灵敏的舌头,可以尝出菜品汤药中多种食材药材的味道,也能感知到因为火候产生的细微的层次变化。</P>
作为医者,这是天赋,也是必须的技能。</P>
“这是泉水沏的茶?”她不太确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