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车左拐，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骚臭味扑鼻而来。</P>

“好臭！”裴小九皱起了小脸，赶忙捂住了鼻子，连白貂都做出了“呕呕呕”的表情。</P>

就坐在赶车的闲云身边的易随风也嫌弃地捂住口鼻，催促着：“快点快点。”</P>

闲云挥了下马鞭，笑着解释道：“这是马市街，过了这条街，就是鼓东街了。”</P>

“这条街除了卖马，也卖驴子骡子。”</P>

裴小九一听这里是马市，精神了，也不觉得这里臭了，对着外头的马市探头探脑，可入眼的那些马匹全都瘦骨嶙峋的，不是一身疲态，就是老马病马。</P>

突然间，他注意到路边跪着一排人，大都是十几岁的青年，也有两三个七八岁的孩童，全都衣衫褴褛，灰头土脸。</P>

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一边往地上甩了下鞭子，一边扯着嗓门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这身强体壮的青壮年，胳膊腿齐全，一个顶十个，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买断死契。”</P>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P>

但大部分的路人只是匆匆走过，甚至不会多看一眼。</P>

“等等！”裴小九的目光落在了某人身上，冷不丁地喊道。</P>

闲云以为他是同情这些奴隶，解释道：“裴九公子，现在兖州豫州大乱，难民流窜，食不果腹的人家多有卖儿卖女，江南各州像这样的可怜人多着呢。”</P>

他的意思是裴晏之今天救得这个，也救不了他看到的所有难民。</P>

裴小九才五岁，根本没听懂闲云的语外之音，一把拉过了虞晚晚，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某人说：“晚晚姐，你看你看，那人是不是很眼熟……”</P>

某个名字在裴小九心里呼之欲出，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这种感觉令他只想抓耳挠腮。</P>

虞晚晚就眯眼凑过去看，两眼瞬间瞪大，脱口道：“狗蛋！”</P>

“鼻涕虫。”裴小九的声音几乎与她同时响起。</P>

对，他想起来了，那是鼻涕虫！</P>

于是乎，闲云勒紧了缰绳，来了个急刹车。</P>

马车停在了那排跪地的奴隶前，中年汉子以及那些跪地人都下意识地朝马车望来，其中也包括一个七八岁的男童，鼻涕都滑到了嘴角。</P>

在看清虞似与虞晚晚的那一刻，瘦得皮包骨头的虞狗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瞬间嚎啕大哭：“阿四叔，哇！晚晚姐，呜哇！”</P>

小小的孩童泪如雨下。</P>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突然重逢故人，让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