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大当户乌古烈早就入睡,听到亲兵来报敌袭这才自梦中惊醒。</P>
他匆匆披上了一件翻领外袍,系上犀角腰带,就走出了内室。</P>
此刻,裴旭之已经被另一个亲兵领到了外间候着,垂首恭立,以西凉的礼节将右掌置于左胸口。</P>
一双黑色的翘尖靴进入裴旭之的视野。</P>
裴旭之心如擂鼓,却是不露声色,做出慌乱的样子,急急禀道:“大当户,东城门遭遇敌袭,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兵临城下。”</P>
“这是敌军射来的军旗,千长令小人来禀大当户。”</P>
说着,裴旭之双手将那面绣有“裴”字的白旗奉上。</P>
在看清旗帜的那一刻,乌古烈瞳孔一缩,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大祁官话:“怎么可能?!”</P>
俯首的裴旭之身子僵了一瞬,一动不动。</P>
亲兵看了一眼乌古烈的神色,就把那面似染了血般的白色军旗亲手呈给了大当户。</P>
“不可能的。”乌古烈下一句切换自如地将语言换成了西凉语,“西境军覆灭,就算有一些残兵侥幸逃脱,裴锦之也不可能集结起两千人的军队。”</P>
“大当户,”亲兵咽了咽口水,谨慎地说道,“裴锦之不是中了‘蚀心花’之毒吗?”</P>
乌古烈转身推开了东边的窗户,往窗外看去,从他这里看不到、也听不到东城门的骚动,但隐隐能看到东边的夜空被火光映红。</P>
乌古烈一手抓着窗槛,淡淡道:“我从大祁京城得到了消息,裴锦之醒了……他的毒解了。”</P>
“裴锦之手中不可能有两千人,他定是在故弄玄虚。”他斟酌了一下,很快下了军令,“传令下去,调一千精锐去东城门。”</P>
“其他人整军待命。”</P>
乌古烈眯了眯眼,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眸光犀利。</P>
城内有五千大军,裴锦之身边最多几百人,怎么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P>
“是,大当户!”一个亲兵郑重地领命,转身出了书房。</P>
另一个方脸亲兵问道:“大当户可要去东城门?”</P>
“不急。”乌古烈摆了摆手,目光再次看向了裴旭之,还想问什么,却被方脸亲兵的惊呼声打断。</P>
“大当户,那边着火了!”方脸亲兵抬手指向了窗外,面露惊恐之色。</P>
乌古烈的视线便从裴旭之身上移开,也望向了窗外。</P>
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城中好几个方向都燃起了熊熊烈火,一道道赤红的火龙冲向漆黑的夜空,青灰色的浓烟滚滚而起……</P>
帅府内的西凉巡逻队也注意到了,也纷纷惊呼起来:</P>
“快看,着火了!”</P>
“有人纵火?”</P>
“刚才好像听说东城门有敌袭,难道是敌军潜入城内了?”</P>
“……”</P>
喧哗声四起,仿佛一壶热水在瞬间被煮沸了。</P>
这么多地方同时起火,当然不是巧合!</P>
书房内的乌古烈面沉如水,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