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才刚端起茶盅,闻言,手一颤。</P>
“啪!”</P>
她手里的青花瓷茶盅脱手而出,摔在了光滑如镜的青砖地上,碎瓷片四分五裂,混着茶叶的茶水流淌开来。</P>
几滴滚烫的茶水飞溅在她的绣花鞋上,浸透了鞋面,可她浑然不觉。</P>
“你说什么?”太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着楚时尧,“你看到……阿深了?他还活着?”</P>
说到“阿深”这两个字时,太夫人的声音有些艰涩,表情很快由惊转为喜。</P>
为人父母者,最怕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长子楚北深曾经是她的骄傲,可是长子在十年前落海身亡,英年早逝。</P>
即便是十年过去,她每每思及长子依然会觉得心痛神伤。</P>
太夫人这副激动的样子像根针般刺痛了楚时尧。</P>
“是,他还活着。”楚时尧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讥意,心道:祖母怕是没想过大伯父回来后,父亲与自己会落得怎样的结局?</P>
下首的侯夫人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失态地变了脸色,再不复之前的从容优雅。</P>
“那你大伯父人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太夫人急急地追问。</P>
楚时尧的心里又凉了三分,目光阴鸷,对这个祖母愈发失望了。</P>
也难怪父亲这辈子都活在大伯父的阴影中,过去这十年也还在与大伯父较劲,都是因为祖父祖母太过偏心大伯父。</P>
楚时尧缓缓道:“祖母,等父亲来了,再说吧。”</P>
他端起了茶盅,慢慢地饮着茶。</P>
坐在太夫人身边的楚宁玥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每每想起楚北深,心头便弥漫起一股郁结之气。</P>
她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左腕的金镶玉朱雀戏珠手镯上,那点子郁气又散去了,心底泛起一丝丝甜蜜。</P>
这是在兖州分别时,大皇子给她的定情信物。</P>
大皇子允诺她,等他办完了兖州剿匪的差事,凯旋之后,就去求皇帝为他们赐婚。</P>
他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P>
脑海中浮现分别前夜两人的抵死缠绵,楚宁玥耳尖一热,眸子里波光潋滟,纤长的眼睫颤了颤。</P>
外头传来的疾步声拉回了楚宁玥飘远的心魂,伴着男子中气十足的问询声:“世子呢?”</P>
“侯爷,世子在东次间。”老嬷嬷回道,同时将门帘打起。</P>
一个三十七八岁身着宝蓝色蝙蝠暗纹直裰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入屋内,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俊朗,只是因为中年发福,身形有些臃肿,鬓发间沾着外头的风雪。</P>
除了太夫人外,其他三人都起身给他行礼。</P>
“侯爷。”</P>
“父亲。”</P>
“大伯父。”</P>
长信侯略带几分不耐地说道:“到底什么事,我正在书房会客呢。”</P>
太夫人欢欢喜喜地说道:“阿宜,尧哥儿说他在闽州见到你大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