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绯策马上前了几步,对着城楼上的那名中年将士高声道:“我们是武安王府的人,受靖南王之邀,前来参加靖南王的寿宴。”</P>
背光下,那名中年将士的五官有些阴沉模糊,俯视着下方的车队,锐利似刀锋的目光在居中那辆黑漆平顶马车上停顿了一下。</P>
他随意地抱拳拱了拱,高声道:“武安王亲至,备下本该出城亲迎,偏生武安王来得着实不巧了。”</P>
“近来这一带有一伙流匪流窜,抢劫过路的商队百姓,何副将今早刚领兵出城剿匪,临行前下了军令,在他回城前万万不可擅开城门,以防流匪潜入城中。”</P>
“还请武安王明天再来吧。”</P>
他这么说着,可话语中却听不出什么歉意,粗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下方每个人的耳中。</P>
裴如绯以及随行的亲卫们皆是微微变了脸色。</P>
靖南王下了请柬邀请裴锦之参加他的寿宴,却又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实在是欺人太甚!</P>
气氛陡然一凝。</P>
裴如绯攥了攥手里的缰绳,维持着仰首的姿势,问道:“敢问大人是何名讳?”</P>
“在下正三品参将吴正风。”城墙上的中年将士一边回答,一边目露轻慢地扫视着裴如绯,小丫头明显还未及笄,白生生的小脸不施粉黛,不戴珠钗,骑在马背上的姿势极为端正,有种武人特有的锐气。</P>
这丫头也许懂些拳脚功夫,但终究是个女流之辈。</P>
“吴大人,跟个丫头片子说这么多干嘛!”这时,另一个三十来岁的方脸武将从后方走来,“这武安王未免也太乱来了,让个丫头片子出来说话。”</P>
裴如绯抬眼与此人四目对视,眸光如剑,流淌着危险的情绪。</P>
这若是从前,裴如绯怕是已经要暴走了,可她自去岁开始跟着南境军去剿匪,见惯了军中那些个油盐不进还动不动就开荤腔的老油条,修养好了不少。</P>
在军中,自是以军功论高低,一力降十会。</P>
裴如绯摸了摸腰侧的佩刀,就冷静了不少,调转马首,策马来到了裴锦之与楚蓁所在的那辆马车边,一字不差地把方才那位吴参将的话重复了一遍。</P>
裴锦之挑开窗帘一角,露出半张俊美的面庞,唇畔噙着一抹浅笑,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P>
这丫头比从前更沉得住气了。</P>
“二哥,你的意思呢?”裴如绯目光灼灼地盯着裴锦之,的眉宇间隐约有种呼之欲出的风雷之气,又藏着一抹跃跃欲试。</P>
以她二哥的性子,可不会吃亏!</P>
裴锦之朝城墙的方向望了一眼,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跟他说,何副将一心为民,难怪得王爷王妃赏识。”</P>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眼看着就是春耕的时候,若是令贼匪逃入益州、荆州,无异于纵虎入羊群,祸患无穷。去岁不少豫州流民逃难南下,百姓的日子本就不易,今年的春耕可不能出一点差错。”</P>
“此处乃南境与岭南交界之地,我武安王府也不能坐视贼匪为祸,这就调一支精锐来此剿匪,也免得有漏网之鱼。”</P>
“去吧。”裴锦之以这两个字结束了他的话。</P>
裴如绯唇角扬得高高,甩了个漂亮的鞭花,传话去了。</P>
窗帘放下,马车内又暗了不少。</P>
楚蓁一手拈着枚黑子,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灵活地将黑子从食指一节节地转到尾指,又转回到食指与中指之间,拈在指尖。</P>
“这位何副将与靖南王妃有什么关系?”她随口问,目光落在棋盘上的某个位置上。</P>
裴锦之微笑道:“靖南王妃姓姜,与那位何副将是姨表兄妹,何副将能坐到二品副将的这个位置,靠得就是他与姜氏的这层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