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默默地看着裴锦之线条分明的侧脸,想起那天在苍梧城的卓鼎酒楼,裴如绯跟她科普了军中的杖责之刑。</P>
“军中和宫里都有一批行刑的老手,那是收放有度,百炼成钢,可以把分寸把握得极其精妙,伤势轻重,要疼几日,几日能痊愈……都是可以预估的。”</P>
“像是有的受刑者看似皮开肉绽,其实无大碍,只是伤口瞧着吓人;有人皮肉完好,却是痛入骨髓;也有的人貌似受了些皮外擦伤,实则大伤筋骨,以后再也不能舞刀弄枪。”</P>
“二哥,阿危哥,我说得对不对?”</P>
当时,顾危与裴锦之的回应是对饮了一杯酒。</P>
这两个人满腹坏水,动不动就杀人放火,与他们作对的人简直就等于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P>
楚蓁默默地为那位何副将掬了一把同情泪。</P>
“九思,本王差点误会你了。”靖南王如今再看裴锦之,不由心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P>
裴家的这一劫就是他们顾家的前车之鉴啊!</P>
想着,靖南王露出亲热的笑容,“今天你们夫妇务必要留下一起用膳,本王给你们接风。”</P>
这一次,不待裴锦之说话,顾危就帮他推了:“我师兄这一路舟车劳顿,还要安顿呢,明天再说吧。”</P>
裴锦之笑道:“今天我与内人就不叨扰王爷了。”</P>
两人没在靖南王府久留,一炷香后,就来到了王府隔壁的世子府——观颐堂。</P>
自打老王爷过世后,世子顾危就移居到了自成一府的观颐堂,与王府这边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P>
偌大的观颐堂只有顾危一个主人,大部分的院落都空着,顾危大方地由着楚蓁、裴锦之他们随意挑选客居。</P>
楚蓁挑了景致最好的沧浪阁,裴如绯就选了紧挨着沧浪阁的听竹轩。</P>
屋子早就提前收拾好了,纤尘不染,样样不缺,还有观颐堂的一名管事妈妈专门来沧浪阁待命,听楚蓁使唤。</P>
楚蓁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取下了戴在发髻上那支并蹄莲玉簪,食指在簪子上缓缓地摩挲了一遍,感受到指腹下凹凸的刻痕。</P>
她慢慢地挪开了食指,簪体上以篆书刻着米粒大的两个字,之前她只认出了“九”字,现在,她知道第二个字是什么了。</P>
“九思。”她低声念道。</P>
恰在此时,由无数水晶串成的珠帘被人挑起,裴锦之缓步走了进来,温煦的目光投向了窗边的楚蓁,轻轻地“嗯”了一声。</P>
两人四目相对。</P>
她仿佛被按进一片澄清静谧的清泉之中,能把人沉湎其中,随着他走近,一股青年男子清冽皎洁的气息扑面而来。</P>
她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那支玉簪,问:“这簪子是你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