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露失望地看着陆老太爷，他不仅要舍了他们的母亲，连他们两兄弟也要一并舍弃了吗？</P>

陆老太爷的表情半分未变，仍是严厉又阴沉，这一刻，他心里的失望唯有他自知，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成因，你和你大哥都是我的孙儿，今天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想姓陆，还是想姓赵？”</P>

“你们只能选一条路！”</P>

陆成因听出了祖父的言下之意，一颗心急坠直下，心里对祖父更失望了。</P>

他深吸一口气，把话挑明：“所以，如果我为母亲、舅父们求情，祖父您就要驱逐我出陆家吗？”</P>

“是。”陆老太爷直言不讳，语调平稳无波，又透着几分凝重，“你心里若是有赵家，就走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P>

“今天你留下，与赵氏撇清关系，无论我陆家与赵氏有任何新仇旧怨，都与你们无关。你与你大哥仍是我陆家的好男儿。”</P>

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得不可开交，旁边的陆成翊却被晾在一边，好似被遗忘般。</P>

陆成因又道：“那宁玥呢？”</P>

“既然顾危说，不知者不罪，那宁玥也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祖父，宁玥是我的表妹，帮我把她带回来好不好？”</P>

“她真的一无所知吗？”说这话时，陆老太爷又一次看向了地牢内的赵璃，意味深长道，“她选择了姓赵，对不对？”</P>

赵璃垂下眸子，一言不发。</P>

陆老太爷不想再多说，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通过那铁栏杆的缝隙扔向牢房内的的赵璃，小瓷瓶落在了藤席上，骨碌碌地滚到了赵璃跟前。</P>

“赵璃，你若是想走得体面些，就服下吧。”丢下这句话后，陆老太爷也不管赵璃和陆成因是何反应，就径自往回走。</P>

陆成因面沉似水，没有去追陆老太爷，而是看向了几步外的陆成翊，“大哥，你就这么看着祖父毒死娘亲吗？”</P>

陆成翊缓缓地转过身，手里的灯笼随之轻轻摇曳，昏黄的灯光摇晃，在母子三人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P>

“娘，你还记得厉家三郎吗？”陆成翊没有回答陆成因的问题，反过来问了赵璃一句。</P>

赵璃掀了掀眼皮，对上长子深邃的眼眸。</P>

灯光静静地照亮他俊朗的脸庞，但半边身躯依然在地牢的暗影之中，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沉静与孤寂。</P>

“厉三郎只比我大三岁，当年他随大姑父一起押送漕银进京，就再也没回来过。”陆成翊缓缓道，“他的两个哥哥早在十五年前就死在倭寇手里，当时他是家里的独子。”</P>

“他死后，他的寡母没三年就走了……”</P>

而十年前，死的不仅仅是一个厉三郎，还有许许多多个“厉三郎”。</P>

“娘，你的命并不比他们高贵。”说着，陆成翊追着陆老太爷的身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P>

小刀与陆成翊交错而过，笑吟吟地走到了陆成因跟前，伸手作请状：“‘赵’公子，请。”</P>

此情此景，他这句“赵公子”显得极其讽刺。</P>

赵成因紧紧握拳，脸上掠过薄薄一层怒色，艰声对赵璃道：“娘，我走了。”</P>

这一走，就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