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需要，所以存在。</P>
时间恍然，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却依旧没有实质进展，因为方为笑害怕。</P>
他害怕美好如泡沫，他害怕这一切都是虚假。</P>
他渴望被爱，但又害怕被爱。</P>
直到一年后，现在想来那个不算意外的意外。</P>
那时方为笑正打算逐渐退出，开始隐藏起来，因为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所追寻的东西，但不知为何事情总不如人意。</P>
直到有生命摸到了他的本体所在。</P>
那是一场极其惊险的暗杀，对方准备充足，而领头的那位暗杀者更是能限制他的能力，那是方为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P>
他疑惑又不解。</P>
但天赋也不过是规则的倒影，同为规则倒影的天赋便可以与之对抗。</P>
方为笑看着向胸口刺来的龙爪，逐渐升起无力感，因为太意外，他从未想过会有龙裔会悄无声息的摸过来。</P>
但现实已经发生，他也坦然接受死亡。</P>
只不过在最后，他却是看了妃莉娅一眼，口中微微蠕动，那句我爱你似乎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P>
到最后化为一声抱歉。</P>
鲜血喷涌，温热的感觉出现，在轻轻抚摸上脸庞的鲜血后，方为笑瞳孔放大，死死的看着面前的身影。</P>
“快逃，替我活下去。”</P>
少女声音传来，带着丝丝颤音，明明是那么害怕，那么的疼痛。</P>
穿过胸口的利爪将妃莉娅扔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如同一团破碎的棉布渗出水渍将地板染红。</P>
沉闷的响声传来，却砸入了方为笑的胸口，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砸了一下。</P>
世界似乎变的破碎，却又逐渐清晰，脑中闪过的是两人相处的片段。</P>
直到拳头袭来，眼前世界破碎。</P>
方为笑抬手挡下龙裔的拳头，气浪将他身后的建筑物全部摧毁。</P>
低沉如野兽般的喘息声出现，血液在极速奔流，而手中针筒状的物品掉落，那是一支提纯的龙血。</P>
也是之前方为笑始终犹豫不决的一项计划，将全身鲜血替换，不得不说这很疯狂，因为这并不是很简单的换血，如果是其他生命的鲜血，那么只需要考虑排斥反应，而龙血则是不允许。</P>
规则上的不允许，远非常人能抵抗。</P>
随着龙血进入身体，方为笑全身冒出丝丝热气，身体像煮熟的龙虾开始变得血红。</P>
化痛苦为力量，身躯开始浮现赤色的裂纹，很快裂纹布满全身，如同即将碎裂的瓷娃娃。</P>
“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了啊。”</P>
为首的龙裔开口，对方是诅咒龙所属，并不以肉体力量强悍着称，但却依旧不是他所能抗衡的。</P>
感觉到身体如之前在分身上做的实验一样，但方为笑却依旧不管不顾。</P>
肉体的痛苦需要躲避。</P>
精神的痛苦需要发泄。</P>
报仇的想法开始占据他逐渐失去理智的大脑，或者说取代早已被疯狂占满的精神。</P>
此刻报仇并不是为了死亡，而是拯救。</P>
那是面临死亡时，身体给予的自救，他搜寻所有，只为了给你一个继续活着的理由。</P>
如果说艾滋病是破除人体的免疫系统。</P>
那么抑郁症就是精神上的艾滋。</P>
当大脑被复仇占据，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方为笑开始了清醒。</P>
他那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开始占据身体，大脑疯狂运转只为了报仇，无论何种代价。</P>
面对着此刻如跳梁小丑般的方为笑，龙裔张手手中出现一把布满诅咒纹理的黑色十字巨剑。</P>
“看来这就是你的全部，还算行，至少不算让我失望。”</P>
“所以我就赠你一场别开生面的葬礼吧。”</P>
黑色的诅咒纹路浮现，组成一道庞大的魔法阵。</P>
“不用太感谢我，记得替我向龙神问好。”</P>
“赞美龙神。”</P>
龙裔张开双手握剑，空中浮现黑色巨剑的投影。</P>
“诅咒—龙神审判。”</P>
黑气浮空，钻入巨剑之内。</P>
黑色密文如蝌蚪爬满巨剑。</P>
而方为笑却低着头，发出一声疯狂的大笑。</P>
“原来如此。”</P>
“原来如此！”</P>
“原来如此啊！！”</P>
方为笑抛开替换龙血的打算，做出了将其吞噬的决定。</P>
这是直面龙神们布下的规则，那如铁链布满空中，死死的拴住了每一寸能动的地方。</P>
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P>
但秩序可以，命运可以，因果可以。</P>
方为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穿越的，但透过意志他发现并不是如此。</P>
来自体内的血液混合他的信念告诉他，绝非如此。</P>
“你们在恐惧什么呢？”</P>
这句话不像是在询问面前的龙裔，反而更像是在询问那从未出现过的龙神。</P>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P>
意为，没有绝对，没有注定，没有必有之因果。</P>
没有既定之因，注定之果，只有因果本身。</P>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P>
可这世界却不是。</P>
鲜血吞没龙血，从全身渗出。</P>
其血其玄。</P>
“当以伐天。”</P>
不死天赋全开，在无压制。</P>
临近世界级的规则天赋破开诅咒。</P>
当信念在无限制，贯穿肉体，那么人的一生便是一道传奇。</P>
于此，当方为笑的拳头击中龙裔的胸口，骨刺携带鲜血进入，这场战斗便落下了帷幕。</P>
在将龙裔的脸死死按下后，方为笑抽手，走到了妃莉娅的身边。</P>
胸口的大洞早已毁坏了内脏，如果不是精灵的体质远超常人，或许他们之间连道别的话语都没有。</P>
轻轻将妃莉娅扶起，她抬手似乎想触摸一下方为笑的面孔。</P>
感觉到了她的想法，方为笑轻轻抓起他的手掌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脸上。</P>
见此，妃莉娅手指轻轻动了几下，随后呵呵的笑了起来，其中夹带着几声不可察觉的轻咳。</P>
“相当于正脸，我对于你的背影更加熟悉。”</P>
眼泪滴落，划过方为笑的脸庞。</P>
“对不起。”</P>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才明白追悔莫及。</P>
“没关系，因为我爱你。”</P>
“妃莉娅真的很爱很爱你。”</P>
“妃莉娅也要谢谢你。”</P>
“因为你，妃莉娅才明白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P>
“它可以不一样。”</P>
“你也是。”</P>
话落，妃莉娅的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P>
但方为笑依旧死死的握住，不愿松手。</P>
传说人最后失去的是听觉。</P>
于是方为笑低头埋在妃莉娅耳边缓慢开口，声若幽咽。</P>
他述说的很缓慢，很安静，同时也是思绪最为混乱之时，明明对他来说连重伤都算不上而已。</P>
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最后的稻草。</P>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P>
“妃莉娅等着我，我可以救你。”</P>
“我可以救你了。”</P>
偶尔的灵光一闪，可以说是大脑对于这个问题计算的结果，也可以是说是某种必然联系。</P>
但不可否认的就是，身体需要你，你也需要“身体”。</P>
当这个想法出现后，方为笑立马划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入妃莉娅胸前的大洞旁。</P>
随着分子级的修补开始，妃莉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起来，而随着心脏再次跳动，鲜血流动全身，妃莉娅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P>
在方为笑那期待和希冀中，妃莉娅轻轻慢慢睁开了眼睛。</P>
“这里是哪里？”</P>
脑部重新连接，身躯重新获得生命，让妃莉娅有些不太适应，当眼前的光芒开始聚焦，她看见了盯着她的方为笑。</P>
但与方为笑那一脸高兴和激动不同的是，妃莉娅一脸的灰败。</P>
见此方为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开口说道：</P>
“想什么啦，我没死，你也没死。”</P>
当周围的环境映入眼帘，妃莉娅这才眉角挂起笑来，然后将方为笑一把抱住。</P>
哭声混合着呢喃声响起。</P>
“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P>
“没事啦，没事啦，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P>
轻轻拍了拍妃莉娅的背，像安抚小猫一样从头摸到腰，妃莉娅不满的往前蹭了蹭，咬了一口方为笑的肩膀。</P>
终于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后，方为笑才将妃莉娅安抚好。</P>
这时月色正浓，妃莉娅躺在方为笑怀中，让他从后背抱住自己，随后她看着天空安静的发呆。</P>
看着漫天繁星，方为笑有些洒脱的开口。</P>
“你知道吗，我所在的世界很大，它在一个星系内。”</P>
“哪怕是以两千多倍的光速前进，那么飞出银河系也需要至少百年时间。”</P>
“离家太远了，我不想回去了。”</P>
“为什么？”</P>
“因为我有你了。”</P>
妃莉娅红着脸微微低着头。</P>
“谁~谁说是你的了。”</P>
方为笑温柔的揉了揉妃莉娅的头，嘴角露出一抹不曾察觉的笑意。</P>
“那你要不考虑考虑。”</P>
“嗯~嗯~”</P>
少女低声细语，正如此刻风景绝美，似仲夏蝉鸣，安静中又带着属于夜晚的温柔。</P>
随后妃莉娅哼着歌，晃着脑袋，在玩了一会后，似乎是有些累了，于是她往后一倒，看着月亮开口。</P>
“有时候我也会想，月亮是否也会偷偷哭泣。”</P>
“为什么？”</P>
“因为我也在常常想你。”</P>
妃莉娅转身目光安静的看着他，其中闪烁着连星辰都黯淡的光泽。</P>
此情此景，月色正浓，吻落情动。</P>
…………</P>
似乎是一切都归于平静，自暗杀事件后他们之间的生活便在无波澜。</P>
于是两人寻一僻静之地，类似方为笑故土的地方安居。</P>
此外他们种有一处果园，花开花落，一如少女明媚笑容，此间唯青梅最胜。</P>
因为在方为笑眼中妃莉娅如同成熟的青梅，是烦苦世间的那一缕甘甜。</P>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子嗣，但方为笑并不在意，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天赋的原因。</P>
虽然日子平静而甜蜜，但方为笑明白绝不会这么简单，而之前对于妃莉娅的救治也让她获得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竟是他真正痛苦的开端。</P>
岁月不知已过何时，方为笑只记得青梅已开二十栽，时间也在悄然之间慢慢划过。</P>
当风波过去，一切归于平静。</P>
方为笑便打算与妃莉娅举办一场婚礼，这是属于爱情的仪式，哪怕两人早已度过了生死之间的情谊。</P>
面对方为笑精心策划的求婚，妃莉娅先是惊讶，随后便是微笑着接受。</P>
二十年时间，两人早已不再青涩，惊喜自然也不再长久留存。</P>
方为笑从来不缺惊喜，两人的感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P>
如果没有意外和那早已布好的计划的话。</P>
当洁白婚纱飘扬，神殿迎来终章。</P>
过往一切如一切，今朝之梦如今朝。</P>
当主教宣扬祷告，当天使撒下圣光。</P>
当教堂的钟声敲响，当黎明的白鸽闪耀。</P>
当爱意的蜜糖拨开纸张，当情意正浓时却又哀悼。</P>
“这位先生，你愿意娶这位女士为妻子吗？无论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吗？”</P>
钟声回荡在教堂。</P>
“我愿意。”</P>
教堂的白鸽飞翔。</P>
“这位女士，你愿意嫁这位先生为妻吗？无论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吗？”</P>
主教开始祷告。</P>
“我愿意。”</P>
“请新郎新娘交换……”</P>
鲜血滴答作响，神父呆立在场。</P>
“信…物…”</P>
眼泪飘扬，漆黑的匕首刺入胸膛。</P>
方为笑低头看着刺入胸口的匕首，黑气在不断涌入他的体内。</P>
但比肉体更痛苦的却是心灵。</P>
“对不起，对不起……”</P>
妃莉娅的眼泪布满脸庞，想要向前却被方为笑推开。</P>
“为什么。”</P>
啪啪啪~</P>
鼓掌声传来，一位头长半透明龙角的龙裔走了过来，金色发丝，碧蓝竖瞳。</P>
“为什么？”</P>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以西结，巡游龙城四大家族之首的唯一继承人。”</P>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啊，本以为你的才能和财富就足够让人惊喜了，没想到你的天赋才是。”</P>
方为笑抬头看了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样。</P>
“美人计啊。”</P>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认栽。”</P>
真正的美人计，以他从未想过的爱情方式来展现，以他从未体验过的恋爱。</P>
正是因为感情是真的，结局才这么难以接受。</P>
那种悲痛，由内心产生的悲伤，也在同时映照在肉体之上。</P>
心口很疼，在这一刻，仿佛不仅仅是错觉。</P>
真的有人能悲伤到吐出鲜血吗？</P>
方为笑不知道，但现在他唇角的鲜血却如此鲜艳，喉中涌动着一股铁锈的味道，他的双手死死攥着胸口，仿佛要抓入血肉，亲手触摸那颗心脏，而他整个人也在此刻半跪在地，额头死死的抵在地板上。</P>
眼泪混合着剧烈的喘息，那极速响起的呼吸声，却显得如此窒息。</P>
现实接踵而来，他无法逃避。</P>
他只能被迫的接受这一刻。</P>
为什么？</P>
为什么？</P>
心中的疑惑，混合悲痛，让他难以呼吸。</P>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爱你发自内心，但也会在威胁到自身之时拿你做出交换，比如暗中祈祷，由你的受伤和运气来让他渡过尴尬和威胁，因为他心中真的有你，所以这是绝无仅有的完美筹码。</P>
与命运的完美交换，这就是献给神明的祭品。</P>
而他们只需要找到这种人就好。</P>
所以当激情褪去，逐渐平淡，平淡之中滋生无趣。</P>
那么便是分歧的开始。</P>
几十年前的事早已忘怀，现在想来疼痛还能感受几分。</P>
同理爱情也是。</P>
当她身边出现一位比他更帅，实力更强，更富有和温柔的人，虽然并未改变什么，但一定会在她的心里产生涟漪，而这就是其中必要的一环。</P>
产生猜疑，诞生间隙。</P>
而她的父母则是为了救她受尽折磨。</P>
让她明白原来她之前都是误会，她所渴求关爱早已拥有，只是不曾发觉。</P>
当父母再次出现，填补了空白，当平淡磨平了时间。</P>
当抉择出现，当平淡遇上剧烈。</P>
这一切就毫无意外。</P>
黑气将方为笑包裹，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P>
后面就是持续不断的实验，哪怕是超凡者，也无法抵抗时间的侵蚀，所以方为笑的不死天赋是他们一定要掌握的。</P>
方为笑现在想来当他在积累财富是时就已经被发现了，只是想等他肥了再杀，只不过后来有了意外发现而已，甚至包括一直没有子嗣说不定也只是为了妃莉娅不会因为母亲这一个身份而有所改变而已，酒水继续落下，如海底时光，腥辣，刺鼻。</P>
也是怪自己当时太过自傲和对超凡世界没什么见识。</P>
虽然他们借助不死天赋苟活，却又不敢真的杀了他，因为他一死，不死天赋就会完全消失，哪怕是借用规则也无法复刻，因为这是他当时凭借意志突破到的天赋。</P>
所以后来他们打造了一副铁棺，在派龙阎鲸看守他，并日夜折磨，想让他精神崩溃。</P>
方为笑始终忘不了被扔进海里的那一天，当他看见出现在人群中的妃莉娅时，他笑出了声。</P>
笑声没有癫狂，没有绝望，只有冷漠和杀意。</P>
当初在婚礼出现的龙裔以西结好奇的询问。</P>
“为什么还笑的出来，难道你不害怕吗？”</P>
“害怕？”</P>
方为笑收起笑声，目光扫过所有，冰冷带着痛恨的声音响彻在他们的耳膜。</P>
“我当然会害怕。”</P>
“钢铁终会腐朽，我只是害怕你们等不到我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