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黄雀在后(2 / 2)

在方才调动着天地真气为自己所用的时候,她的灵台被灌满了风油精一般,整个人的感知都上升到了难以形容的高度——也因此察觉到了附在那坨椭圆肉球身后的那些扭曲的灵魂。

剥皮鬼的一条龙服务似乎没那么完善,它漏掉了构成一个人最基础的东西。于是那些无法解脱的灵魂日复一日附在它的身上,像是面团一般被揉匀搓扁,最终形成了惨不忍睹的一坨融合物。

一点不合时宜的怜悯催促着谢静淞在最后时刻开口了。

然后莫蓄愁就答应了。

“……”

不是,他有病吧?

不知道他在整什么幺蛾子的谢静淞憋出一声叹息,偏了偏头开始听江淹雪讲了些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听长老提过,”江淹雪抱着霜芒剑,闭眼想了半天才在脑子里挖出来这段记忆,“他的道途是卦师,五六年前也是个绝世天才,然而在道心将成的时候好像出了什么意外,反正他在害死了全家之后就一直和邪魔外道为伍,是个很危险的人。”

他是邪魔外道,那和邪魔外道达成交易还欠了邪魔外道人情的我是什么东西?

谢静淞在嘴里将邪魔外道翻来覆去的嚼了两遍,沉默片刻坚定道:“我觉得肯定是有隐情的!”

“本来也有人这样也觉得,但是去给他机会的人反而还被他重伤,”江淹雪摇头道,“所以大家把他也当成邪修对待了。”

好经典……

谢静淞小心道:“我说有没有可能,只是可能,那就是给他机会的人有问题?”

江淹雪声音铿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人可是掩月宗首席弟子山河师兄!山河师兄从来不说谎!”

谢静淞的满腹吐槽化为以下六点:……

这更有问题了吧?

……万一他让她帮忙掰倒那什么首席弟子或者洗刷自己的冤屈之类的,那到时候用失忆、假死还是装瞎去应对?

“嗯……你说得对。”

大概是见她的神色和声音一样勉强,江淹雪不满地举起剑鞘戳戳她,强调道:“我说的是真的,山河师兄从来不说谎,这和他的道心有关!”

又是道心?

前有道心毁了人生也跟着毁了的莫蓄愁,后有限制着自己无法说谎的山河,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谢静淞难得提起了兴趣:“嗯?讲讲?”

“我所知道的不多,毕竟道心是很私密的东西啊,”江淹雪看着剑鞘被谢静淞抬手抓住,伸手想拉回来,“唯一清楚的还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那就是假如山河师兄说谎,那么他的道途就止步于此了。”

用了个巧劲将霜芒剑拽过来,谢静淞反手捣捣它的前主人:“好吧,我信了。”

无论山河是那种光风霁月真君子,还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伪君子,这中间肯定藏着事情。说不定还有很多无法对外人言的麻烦,本来自己就不喜欢多惹事,果然还是在失忆、假死、装瞎之间选一个比较轻松吧?

正聊着,莫蓄愁口中的“他们”便赶来了,为首的正是满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连踏枝,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都是谢静淞白天没见过的。

“连长老!”

江淹雪拽了拽霜芒剑就要归队,发现没拽动。

他尴尬低头,看见两眼已经含上晶莹泪水的谢静淞正委委屈屈抱着自己的剑,忧伤得好像地里黄的小白菜。

方才并肩作战的队友抹了一把眼泪,开始了“不会告黑状”的背刺:“惨内!天呐!怎么会这样!青天大老爷!你再不来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静静扫了一圈周围,连踏枝没出声,看她演:“……”

江淹雪硬生生被她逼出了文化来,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给我……适可而止!混蛋!”

好说歹说,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拉扯,最终拿到了不少补偿的谢静淞光速收起了半死不活的样子,笑眯眯蹭上了回山脚小镇子的顺风车。

目送着这无耻混蛋拉着满脸茫然的同伴远去,有人不甘道:“连长老,什么话都不问,这就放她们走了?”

“我们留不下那孩子……况且这不是还有小江吗,让他说。”

顶着众人聚焦于此的目光,江淹雪突然打了个哆嗦,他可怜兮兮地抱紧了霜芒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