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金雷村，金雷村，一個法缽鎖怨魂。白蛟出，白蛟出，水淹大埕浸洞窟。攏作野鬼哭無剩，孤苦無依告長恨。金雷村，金雷村，一個法缽鎖怨魂……

封嬸在床上唱得開心，雲仔也淡定的在一旁的小桌上配藥。

經過觀察，雲仔認為封嬸的病症並非疾病或先天遺傳導致，但去年的安龍祭她剛好離村採藥被困在山中泥石區來不及趕回，因此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衝擊到封嬸的腦內神經，導致如今狀況。

好在雲仔也不是沒辦法抑製這宛如中邪的瘋病，在讓封嬸喝下藥後稍加安撫，便讓她安穩沉睡。

這下雲仔終於有時間靜靜思索，封嬸的唱辭在這一年中早已聽得滾瓜爛熟，但也從沒當一回事，直到最近兇神破封，雲仔才開始在意起來。

「白蛟出，白蛟出，水淹大埕浸洞窟……」這首歌謠中，金雷村祭祀多年的法缽確實封印了兇神，如今封印破除，剩下的水劫不知是真是假。雖然傳說中金雷村確實曾被淹沒過，但如今雖然莊稼出現奇怪現象，但也不似洪水來臨的前奏，嗯……

雖然可能是杞人憂天，但也想著可能要提醒長老阿公對水災做出預防，雲仔思索著可能需要提前備上的藥材。

胡思亂想間雲仔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剛好常欣敲門進來「雲仔？」

注意到封嬸已入睡，常欣放輕聲音和動作「怎麼好像聞到一股鐵鏽味？你又配了什麼奇怪的藥嗎？」

雲仔笑道「居然說我的藥奇怪，要是常欣你又感染風寒我可不會再幫你調藥的味道啦。」

「難道那些口味奇特的藥還不奇怪嗎？雲仔，我是來跟你要點傷藥的，李叔在釘木屋的時候不小心傷到手。」

「還是我去看看吧。」金雷村簡單平靜的生活總讓雲仔感到滿足「小心別吵到封嬸了。」

跟著常欣幫李叔包紮傷口，雲仔在向長老轉達完想法後又被青梅拖到無人的小樹林。

看青梅要談心的架勢，雲仔乾脆的坐到樹下，還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堆點心分一半給跟著坐下的巫女。

「我曾經和白蛟的心很接近…嗯？雲仔你還好嗎？」沒想到青梅第一句話就是個炸彈讓雲仔不小心嗆到。

「咳…咳咳……我沒事，你繼續。」冷靜下來的雲仔馬上發現是自己想歪，便揮揮手讓青梅繼續話題。

常欣不解，但也接下去訴說「我感覺到白蛟的憤怒怨恨，聽她的語意，是為了報仇，或許她並不是兇神。俏如來說故事曾經遭到變造，我在想會不會是因為立場和角度的關係，其實白蛟並非壞人，可能金雷村和青奚宣曾經做了什麼才會導致今天的結果。」

「她是兇神，會殺人，很可怕，但我也感受到她的悲哀。當初到底發生過什麼？金雷村又扮演什麼角色？俏如來也說關鍵是那尾青魚，但他已不在……我想了解她的故事，但她願意讓人了解嗎？」

雲仔靜靜聽常欣宣洩情緒「你擔心萬一真的是金雷村的祖先做了不好的事，或者白蛟返回殺了我們。」

「她不是單純的惡人。」

「我不討厭她，但是你差點因為她而死了。」雲仔認真地看著青梅「我知道你有巫女的責任背負，但是目前看來金雷村和她是敵對關係。常欣，你一直很善良，我也不希望你改變，但我不想你會因此受傷害。」

「雲仔，我認為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我們並不是她的仇人，不會有事的。」常欣道「如果白蛟真的回到金雷村，我想對她說歡迎回來。」

「好吧。」雲仔無奈，早知道自家青梅一直很有主見，也一向擇善固執「那麼這個小袋子你要隨身攜帶，保護你的安全。」

常欣接過，笑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人，這些事情我不能跟祖父講，也不能和其他人講，隻有你會認真聽我說，相信我。這個你也是早就準備好了吧，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