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朱红黑字的牌匾下，孑然独行，穿丧服的小姑娘。</P>

她仓促看了一眼，想忘都忘不掉了。</P>

刘氏的声音又淡淡从上面传下来:</P>

“雨彤婆，你带着大小姐过去。”</P>

她父亲目光至始至终都专注的落在书上，没有斜睨一眼。</P>

苏婉仪跟着雨彤婆离开。</P>

她母亲的那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轻飘飘的落在她耳中。</P>

小声嘀咕。</P>

像是在抱怨。</P>

乌云压得愈低，狂风大作，雨彤婆不知从哪寻来的鬼式白灯笼。</P>

在前面提灯带路。</P>

走过横长廊，跨过一小门坎，地势开阔许多，便进了后院。</P>

左拐，上三层台阶，过一道宅门。</P>

又见两道宅门在前门等着。</P>

乌云黑似蚁群，让人心中徒生排斥，得寸进尺，愈压愈低。</P>

提着的灯笼铺着寡白的纸。</P>

白光也透着阴森，照着方正镂空的门框上，鬼影重重。</P>

苏婉仪开口，有意给自己壮胆子。</P>

“这雨看着架势大，都这么久了，也不见落个半滴。”</P>

雨彤婆板着个阴郁狠戾的脸，也不搭理她了。</P>

苏婉仪先是讪讪的笑。</P>

后来也觉得没意思。</P>

又换个话题:</P>

“我记得小时候，这些都是月洞门吧？”</P>

不知道为什么，苏婉仪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来。</P>

脑海里也突然多出来一些关于月洞门的记忆。</P>

雨彤婆从小就在苏府伺候。</P>

这回，她冷酷的声音飘在了重门叠阶上。</P>

“是的，以前是月洞门的。”</P>

她提灯扭头，仔细打量着苏婉仪，冷白的光浮在她脸上。</P>

一阵惊雷劈来。</P>

伴着幽蓝苍白的闪电，迅速，残酷。</P>

照亮她狰狞的脸色。</P>

雨彤婆说:“都是那小鬼搞的错事！”</P>

声音里的厌恶，如这哐当的雷声一样，让人心惊。</P>

“你那表妹，刚来这的时候，闹着要回去。总是从月洞门的溜出去……”</P>

月洞门矮顶肥框，小孩子身姿灵敏。</P>

跑起来并不好抓。</P>

后来，出动七八个家丁仆人，一齐涌上，才将那挣扎逃跑的女孩抓住。</P>

锁在屋里，饿了几天。</P>

月洞门由此，也就改成了方正框门。</P>

但是，这些事，雨彤婆都不愿细讲给苏婉仪听。</P>

只是说:</P>

“如果她听话一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P>

两人站在原地。</P>

白灯笼照出雨彤婆脸上诡异扭曲的笑。</P>

风声雷声依旧。</P>

像是山体露出的黑洞一样，坟口一样的门敞开着。</P>

雨彤婆抬手，提灯，往前一指。</P>

对着苏婉仪说:</P>

“你表妹就在里面，你去跟她打个招呼吧。”</P>

苏婉仪愣怔在原地。</P>

痴傻的不知何时接过了灯笼。</P>

再回头。</P>

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P>

门墙外一棵低矮的小树，上面铺着一层粉似的白花。</P>

院里处处都透着怪异的气氛。</P>

不像是活人的院子。</P>

像是唱皮影的坟屋。</P>

苏婉仪提灯踏门进去。</P>

簌簌嘶嘶的动静，找不到方位的响着。</P>

像是苍白的吸血鬼在抱着人的脖子吮。</P>

苏婉仪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听得头皮发麻。</P>

“表……表妹？”</P>

“你在吗？”</P>

苏婉仪声音颤颤巍巍的。</P>

灯笼在她手里抖晃，愈是看不清屋里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