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过来学规矩的。”</P>

苏婉仪率先打破了深闺的冷清。</P>

荷菱不说话。</P>

只是轻抬眼皮，看着墙上那扇小窗户。</P>

似乎喜欢的很。</P>

苏婉仪顺着道:“这屋里暗的很，不如我们今天去院子外面学规矩吧。”</P>

她眼睛浑圆瞪着。</P>

笑容都沾着真诚期待。</P>

荷菱听得心动。</P>

到外面去。</P>

去触碰娇柔易碎的阳光。</P>

她要带荷菱出去。</P>

荷菱很欢喜，心急促猛烈的跳。</P>

像一场灭顶天灾。</P>

降临的毫无预兆。</P>

荷菱手紧攥着衣摆，就已经准备站起来了。</P>

目光垂落在精致小巧的绣花鞋上。</P>

无奈又低落的摇头。</P>

她去不了。</P>

她所有如火的希冀都被冰凉的现实浇灭。</P>

苏婉仪的目光也被引起。</P>

她看着粽子大小的三寸金莲，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不适，蹙着一弯柳叶眉。</P>

关她禁闭，她都没有像这样。</P>

苏婉仪迅速将目光移开。</P>

仿佛是不愿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P>

可是荷菱涉世未深。</P>

她不懂。</P>

她只心里难堪的默念着，别看，别看。</P>

她的心又绞痛绞痛的。</P>

苦涩的像一盆熏艾草。</P>

然后就看见苏婉仪顺从她心意般将目光避开了。</P>

她轻飘飘一个举动，就缓解了荷菱多年来心里一直有着的芥蒂。</P>

荷菱长在这个屋里。</P>

没见过几个人。</P>

可每个人首先看得就是她的三寸金莲。</P>

每个人都好奇的打量很久。</P>

她却连皱眉表示不高兴都不能。</P>

微雨适时的端着燃着的白蜡烛来了。</P>

才被关了五天禁闭。</P>

苏婉仪不愿再跟她爹娘起争执。</P>

便忍下心中的不悦。</P>

“那我们就在屋里学，效果也是一样的。”</P>

荷菱姑娘点头。</P>

“微雨，去将我的书拿来。”</P>

嗓音柔嫩，似夏荷尖角刚出水面。</P>

苏婉仪肚子饿得难受，又不好说，坐在椅子上忍着。</P>

书拿来了。</P>

是一本女戒。</P>

苏婉仪拿在手中翻阅。</P>

完整，旧的发黄。</P>

像是从古董铺里淘来的千年古籍一般。</P>

荷菱挺直腰背，淑女坐姿，目光浅浅避开。</P>

“以后你就用这本书吧。”</P>

苏婉仪没有回答。</P>

只是一边翻看，一边默默点头。</P>

原来她这个表妹给她写信里的内容都是在这里学的。</P>

苏婉仪在外留学。</P>

她这个时代，自费留学去的都是日本。</P>

文良他爹和苏征聿都不愿意自家孩子沾上革命、改革之类的。</P>

送他俩去欧美留学的。</P>

半年一封家书。</P>

每封信里都有她这个表妹只言片语的教导。</P>

在国外的时候她便烦。</P>

不过，荷菱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P>

荷菱目光涣散，语气低怨。</P>

“这本书，你好好保管。就这一本，我用了十年。”</P>

十年。</P>

怪不得这般旧损。</P>

幸亏她出国留学去了</P>

不然被困在深宅闺楼里的就是自己了。</P>

苏婉仪:“那就更应该毁坏扔掉了。”</P>

像是说了一句漂亮的机灵话。</P>

她笑得坦荡干净。</P>

荷菱定定看她许久。</P>

一下子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P>

“好了，我们开始学习第一页……”</P>

后来，荷菱一个人坐在步摇床上细想这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