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婉儿无事发生一般,问:“三哥,你这好久都没有搭台唱戏了吧?”</P>
商系舟稳了稳心神:“阿碗不是不喜欢听戏?”</P>
严婉儿果然摇头。</P>
她笑,手扯来旁边的花儿:“那我岂不是扰了三哥的雅兴?”</P>
商系舟还没说话,她又呛一句:</P>
“三哥这样,我倒是不敢来了。”</P>
何故这样说呢。</P>
她也没解释,只是拽下花儿,朝他白白的衬衫上掷去,带着小脾气。</P>
商系舟一把接住了花儿,“最近政事波澜突起,三哥也没别的时间去听戏。”</P>
他弯腰蹲在秋千前面,单膝压低,手肘放在另一膝盖上,手还捻着花儿,“怎么了?”</P>
严婉儿又摘一朵花儿来,“无聊的很,三哥替我找点话本子看吧。”</P>
“好。”</P>
严婉儿气撒完了,语气也好了起来,“手伸过来,我写给你看。”</P>
“好。”商系舟将骨骼分明、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P>
他手指很好看。</P>
只是食指和中指之间,磨出一块微黄色的茧,像块玉瓷。</P>
严婉儿低头认真的写。</P>
他却觉得心神激荡,排山倒海的情绪压来,拔起千丈浪来,他成了寒江孤舟。</P>
手被松开了。</P>
严婉儿鼓着腮帮子,没好气的问:“记下没?”</P>
商系舟没回过神来,动作迟缓,“记下了。”又补充说,“《金云翅传》,对吧?”</P>
“嗯。”严婉儿的声音低落,“要徐海跟王翠翘版本的。”</P>
没几日,商系舟就替她寻来了《金云翅传》。</P>
她手捏着蓝皮包着的话本,随手翻了几页,“三哥,上回的果子酒还有吗?我想喝酒了。”</P>
商系舟将酒坛搬出来。</P>
小院这几日难得的安静,京城内却是翻了天,辫帅张勋带兵进了北京,外面闹得人心慌。</P>
商系舟也不让她乱走动。</P>
他一边倒酒一边试探的问:“最近怎么了?”</P>
总感觉她不是很高兴。</P>
严婉儿端着酒盏摇晃,不喝,“三哥待我好,我都知晓。”</P>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慢慢的接受了商系舟。</P>
毕竟这个人对她一直都挺好的。</P>
可她从系统那看了结局,结局并不是好的,结局难受的让她不想要开始了。</P>
严婉儿仰脖,将酒一口灌下,要浇灭心中块垒似的,用一种下定决心的气势,直言,要说清楚明白:</P>
“可是,三哥给不了我想要的。”</P>
商系舟心里一顿,冷的如坠冰窟,此破茅屋为秋风呼呼的吹,四面楚歌。</P>
“你想要什么,三哥都给你。”</P>
又是这样的话。</P>
好像她提出多么为难苛刻的条件,他都愿意赴汤蹈火的完成一样。</P>
严婉儿苦笑。</P>
男人都是这样,明明只有三分,明明就做不到,答应的时候又这般豪爽。</P>
“我想要三哥放弃当政客,放弃现在的一切。”</P>
这话一出,就如同晴天轰然的霹雳。</P>
商系舟沉默了。</P>
这是漫长寂静的沉默,是田野里旷日持久的秋收,是绵延潺潺奔向大海的溪流,是一个人从生到死的一辈子。</P>
商系舟对她永远都是妥协。</P>
她的牙印落到手臂上,他连挣扎都不愿意挣扎了。</P>
他有一千一万个“好”字在等着严婉儿。</P>
这些“好”字像是山谷回荡的回声,找不到源头,也理不出归处。</P>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弃了,三哥就什么都给不了你了。”</P>
他的身家性命都压在这场政治赌博中。</P>
严婉儿固执的看着他,嘴角紧抿,神情认真,好像是商系舟答应她这个条件,她立刻就能和商系舟成亲那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