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来这么个破地方?到处都是被小鬼子的飞机炸的,坑坑洼洼的。距离对面也很近,随时都有危险,可不是你这样的女学生该来的地方。
你们不是应该在大城市里活动,在大街上发传单贴宣传标语吗?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一个不注意,可能命就交代了!
瞧你的打扮,家里应该不差钱的,要是没什么事赶紧回去吧!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今天是我再跟你说话,可能明天就要换个人了!
人命在这里不值钱,没看你把身份亮出来人家都不怕吗?我们能护着你一天两天,可是谁敢保证我们能活到第三天?”
这些话都是姜茶碰到刘叔的时候,他叼着烟杆跟自己说的。
每句话她都记得特别清楚,通过这段话姜茶知道了镇子上的炮灰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后来客栈出事,她被抓进驻军的地盘,当时并不觉得害怕。
因为她知道,真的有危险的话,她可以进空间待着。
反正里面的囤货满满当当的,最多驻军的人传出闹鬼的传言。
所以跟着刘叔他们一群苦哈哈的炮灰一起,从没觉得有多么的难受。
因为她内心充满着希望,去对面杀鬼的希望。
当时满腔的热血冲上脑袋,十分上头的想跟鬼子真正面对面干一场。
至于生死?
活了这么久已经很赚了,所以她并不是很在意。
要是可以把那条用生命开通的救援道路夺过来,请洪党掌握路权。
不再为特权阶级服务,专门运送救援物资。
多好!
可惜,她等不来了!
前些天还在一起商量着等有空的时候,去河里捞鱼的同伴们一个个的倒在了她的面前。
前些天还充满欢声笑语的碉堡孤零零的还立在那里!
平日里挤得转身都费劲的地盘,如今空无一人。
烟不离口的刘叔,胸前被炸开一个拳头大的洞。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用一件上衣死死的堵住,可鲜血依旧止不住,很快就把上衣洇透也把她的衣服浸湿。
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不断地咳嗽带出些许碎肉。
哪怕是这样,还在和她开玩笑。
“这回可算是抽不了烟了!再也不用听你唠叨,真好!”
她想当时的那个微笑可能丑死了,难怪刘叔会嫌弃地闭上眼睛。
还有旗人和高手,两个人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此刻哪怕是躺在地上,也是挨着紧紧的。
高手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是挡在旗人的前面。
两人说是主仆更像是兄弟,因为旗人的致命伤就是掩护高手被鬼子打的。
那一枪横穿过旗人的咽喉,伤到了大动脉,血流的满地都是,因为打漏了气管。
最后的时刻,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
高手护着他几次躲过鬼子的炮弹,最后被重机枪扫到全身跟筛子似的倒在了旗人的前面。
还有厨师,大概是杀红眼了,子弹没了就拿起砍刀。
刀刃卷了就用随手捡起的刺刀,一次次的劈、削、刺让他的周围倒下一片缺胳膊少腿的鬼子。
可惜最后被几个鬼子从身后用刀贯穿胸部,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没和鬼子倒在一起,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刺刀戳在地上支撑站立着!
还有新加入的队长,他应该是“老家”来的亲戚。
背上的砍刀坠着鲜红的布条,当他举起大刀朝着鬼子冲去的时候。
缺少了振奋人心的冲锋号,只有大家的怒吼声为他们加油鼓劲。
鲜红的布条到了最后变成血红的布条,湿哒哒的沾满泥土。
而那个奋勇杀敌的人早已跟鬼子同归于尽,最后的光荣弹带走了三个鬼子。
还有喜欢和她抢东西吃的臭小子们,一个个的岁数不大,平日里跟撒欢的二哈似的皮的很。
但是面对鬼子,一个个皱着眉头咬着牙,像是凶猛的狼一样冲向敌人。
几个人像是子弹一样撕开了鬼子的队伍,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安排。
杀进敌人当中,哪怕牙齿都是他们的武器。
可惜地上的人太多,她的眼睛模模糊糊的已经看不太清楚。
只能凭借着衣服还有轮廓,寻找昔日的伙伴。
地上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有的甚至需要她挨个扒拉才能找到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