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晨的心沉了一下,林清濯通知林清浩了,看来林老师的病情不容乐观。</P>
林清浩扫了眼众人,脸色有些慌张,望向林清濯的眼光失去了平时的安然显得在些胆怯畏缩。</P>
“爸怎么样了?”林清浩问。</P>
林清濯向重症监护室的门扬了扬下颌说:“你自己进去看吧”。</P>
林清浩转身进了重症监护室,叶清晨听见林清浩在对门口的护士说:“我是那个叫林岳的病人的儿子”。</P>
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林清濯说:“你们都先回去吧,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个结果,有事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们”。</P>
叶清晨的眼光停留在林清濯的脸上,想知道她说的这个“结果”具体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她说的“结果”就是等死,林老师现在情况是抢救不过来了?还是不抢救了?</P>
众人怕是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正面面相觑。林清浩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他神态犹疑不定地问林清濯:“爸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里面的护士都说不太了解情况,让我问主治医生”。</P>
林清濯见他一副犹犹豫豫不知所措的样子,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那你就去问主治医生,你是爸的儿子,这些年你也没有照顾过他,现在我把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后面的事怎么处理,你看着办”。</P>
林清浩一时像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望着林清濯。</P>
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的这副表情,不仅林清濯的脸色更难看,叶清晨也在心里长长的叹息,林清浩现在怎么成这样了。</P>
“抢救花了多少钱?”林清浩愣了半天才问道。</P>
“我已经交了十万元的押金,后面的事你看着办,你是他的儿子,他这辈子为了你,该他做的,不该他做的他都做了,他说过不想没有尊严地活着,所以继续抢救也行,放弃也可以,你决定”林清濯语气平淡地说。</P>
听林清濯此言众人大吃一惊,都看向林清浩,林清浩脸色变的苍白。</P>
林清濯把决定林岳生死的权利交给林清浩的意思显而易见,众人都看出林清浩有些慌了神,他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林清濯,想搞清她的真实意思是什么。</P>
2</P>
林清濯不再看林清浩,对着其余人说:“我们走吧”。</P>
说完她自己先行向楼梯口走去,走过叶清晨身边时,看了看她身边的朱媚,对叶清晨道:“你来看看就行了,早点回去上你的课吧,这里一群闲人呢,不需你在这里操心”。</P>
叶清晨跟在林清濯的身后,曲凌拉了拉迟迟疑疑想同林清浩说话的肖玉玲一起走了,叶玉西拍了拍林清浩的肩膀也随后离开了。</P>
叶清晨下楼梯的时候,回头看见林清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过道里有些暗,他人影绰绰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副凄凉的画,让人感觉可怜地有些不真实。</P>
林清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朱媚拉了叶清晨一下看着林清濯的背影说:“她真的不管了?”</P>
叶清晨微顿了一下脚步,摇摇头说:“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事别人猜不透”。</P>
随后就听见身后的母亲低声斥道:“你怎么也跟上来了?我们真的把林老师扔给林清浩不管了?”</P>
叶清晨知道这是母亲在责怪父亲就停下脚步,朱媚也跟着她停下来,叶清晨回过头看见肖玉玲拉着自已的父亲叶玉西的胳膊说:“老叶,我们都走了不好吧,真不管林老师了吗?我手里还有些钱的,先用着没事的”。</P>
叶玉西停了脚步望着远去的林清濯的背影叹口气,低声对自已的老婆和肖玉玲说:“我们几家虽然都像一家人一样,可毕竟不是一家人。现在林老师的情况林清濯最清楚,她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林老师恢复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林老师自己又不愿意毫无尊严地活着。可决断人生死这样的事情,连林老师自己的亲生儿女都难做决定,难道你们想替他们做决定?林清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了解,这么大的事情,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就不要瞎掺和了。她如果要用钱,自然会张口的,你们不要瞎替她做主。我告诉你们,除了她,不论是林清浩还是宁致远开口借钱你们都不要自在做主张,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欠别人情的,林老师穷其一生精力还清了他们父子的债,临到最后也不想再欠别人的了吧。林清濯一直守在林老师的身边生活,而且高老师也还健在,林老师怎么想她们最清楚。高老师虽然表面上看着万事不放在心上,但她是心里最有主见的人,他们家里怎么决定的我们尊重他们的意见就是了。本来我们应该看林清濯的意思,现在林清濯既然让林清浩做决定,我们就看林清浩怎么做吧,他这些年躲在外面不好意思见这里的人,但人总要回来面对过去的,他也该有勇气担当一次了”。</P>
叶清晨看见自己的母亲,站在那里朝父亲翻了翻眼睛,嘴里不满地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回去问问林清濯再说吧,是该让林清浩担点事了,这些年,他把自己的爹妈和林清濯坑惨了,还像没事人一样在省城装大老板”。</P>
这时,叶清晨看见自己的老爸很自然地迎合着自己的老婆,不住地点头捧场道:“对,对,对,你说的有理,就是应该让林清浩像男人一样承担起责任”。</P>
然后,叶清晨就看见自已的母亲一脸当家做主的神气,发号施令道:“走,回家吃饭”。</P>
叶清晨转过身,心里不住地责问自己,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到底看到了什么,眼没瞎,是心瞎了。</P>
朱媚看叶清晨一脸丧气地转身就走,紧跟两步问:“怎么了?你觉得你爸说得不对?”</P>
“我爸,说的很对”叶清晨狠狠地说。</P>
“那你这副丧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朱媚不解问。</P>
“没什么意思”叶清晨不想说这个话题,反问朱媚道:“刚才你在医院里一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林阿姨看什么?太没礼貌了,你不是个很讲礼仪的人吗!”</P>
朱媚有些羞赧道:“我开始就是有些好奇,你这个林阿姨气质真不错,不是很惊艳,但是很耐看,而且是那种越看越有味的人,年轻时是个冷美人吧,这种冷艳的气质真是让人很难移开眼睛,你也很特别,但和她不同,学生是不是都很怕她”。</P>
“算你有眼光,不光是学生,就是我们小的时候也一样很敬畏她,不过,现在长大了,经常和她交流觉得她其实并不严厉,反而特别的宽和明理”叶清晨说。</P>
朱媚赞叹道:“说心里话,我爸妈也是老师,我算是在老师圈里长大的,现在又天天和老师打交道,各种各样的老师见的太多了。现在不少老师身在曹营心在汉,天天都在跟外面各行各业的人比,心里怎么想都不平衡,觉得当老师吃亏,满腹牢骚。有的呢更差劲,在学生或者家长身上想方设法捞油水。但有的老师,骨子里就有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清高,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学生、学校,不在意外面的世界,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对学生甚至家长,说起话来真有股唯我独尊、藐视众生的王者之气。在学校的时候,有时真的很怕这种老师甚至讨厌他们,但现在回想起来也从心里很尊敬他们”。</P>
叶清晨笑道:“那你爸你妈是什么样的老师?他们和林清濯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