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些蔬菜,曾是我的梦想(1 / 2)

“我相信你说的事情,这世界上不是还有催眠师吗?可以短时间内控制人的思想,那并不稀奇,可那样跟下迷药又有什么区别呢?”方晓玲对罗兰操控他人情感的技巧并不认可,“人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但总会清醒过来。我觉得不管是交易还是爱情,最主要的就是真诚。”

“真诚?”罗兰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双眼里却充满了像看孩童般的神情,“你的真诚换来沈毅的爱了?要是我用真诚去完成任务的话,恐怕每次穿越,我都得被困一辈子。”

方晓玲思考了很久,几次想要反驳罗兰,那些想法却在说出口之前,先被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否定了。

似乎现实早就清晰地给过她答案,可她就是觉得,那不应该是最终的答案。

“操纵别人的思维,就能获得真正的爱情吗?”方晓玲喃喃地自问自答,“那不是爱情,爱情怎么会是那样子的呢?”

“不是爱是什么啊?你信不信,我能让那些男人为我去死?”罗兰拍了拍方晓玲的肩膀,“你呢,就是经历的太少,就像对世界充满美好幻想的孩子,等长大了就会发现,这世界……”

罗兰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从方晓玲的眼神里看到了厌恶,就像第一次的观影者,看剧透者那样的神情。

方晓玲也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对,她收回目光,低头盯着地面,“通过技巧去操控人的思维,那不是和把人变成提线木偶一样残忍吗?这样和那个变态老头又有什么区别?”

“变态?”罗兰戏谑地看着她,“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正在看某位精通人性的女讲师的课程吧?她还告诉你,要自信,要对视,仰起头,将自己的锁骨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方晓玲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她强行解释道,“我那是随便看看!”

“好啦,要以什么方式来完成任务那是你的自由。”罗兰已经对她们争论的话题完全丧失了兴趣,转身往大棚的方向走去,“我去摘些菜回来。”

直到罗兰完全进入了大棚里,方晓玲才移开目光,她环顾四周,院子里有一口被石盘封盖住的老井,木屋门前整齐地叠落着木柴,高度和窗子恰好平齐,除了这些以外,就只剩下她此时正坐着的木墩。

她站起身,朝木屋的门前走去,木门并没有上锁,但需要用一些力气才能推开,开门以后,她看到了用砖头堆砌的老式灶台,半圆的黑色铁锅镶嵌在灶台里,上面盖着布满了划痕与污渍的银色锅盖,从灶坑上方的那几块被熏黑的石砖也能看出,这口锅已经煮过很多次饭了。

灶台的右侧与墙壁之间立着一个木柜,紧挨着灶台的柜子侧面还有几道黑色的油渍,应该是之前炒菜后没来得及擦拭而留下的印记,方晓玲并没有感觉不适,这里让她想起了东北乡下的姥姥家,只不过这里更加简陋,更像是临时落脚的地方,走进右边的房间里,有一个火炕,火炕中央放着小桌子,被子和枕头整齐地叠放在炕上的角落中,除此之外,只剩下墙上贴着的,那张似乎来自上个世纪的画报:一群工人模样的人拉扯着一面红旗,上面书写着——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方晓玲抬头看着,嘴里不自觉地跟着念“英特纳雄耐尔……”,她感觉这个词念着很顺口,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罗兰拎着箩筐也进了屋,她将盛着胡萝卜、白菜和黄瓜的箩筐放在地上,又转身出去拿木柴,再回来的时候,她听到方晓玲抱怨的声音,“这把我当兔子喂啊?咱们跑了那么远,就来吃这个?”

罗兰没搭理她,只将木柴扔在灶坑旁的地上,蹲下身开始点火,她将木柴一根根填进灶坑里摆好,又从灶坑旁的小储物洞里取出桦树皮包裹着的一盒火柴,将桦树皮点燃后,塞进了那些木柴底下的空隙中。

没一会,木柴开始逐渐燃烧起来,她望着灶坑中的火光,像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之前方晓玲的问题,“这些蔬菜,曾是我的梦想。”

说着,罗兰不禁回忆起了曾经的某次穿越。

1960年的夏天,她不知道具体的日期,只记得那天中午强烈的阳光,宛如锉刀般刮着她的后脖颈,汗水从油腻的头发里缓慢地钻出来,又滑倒她的脸颊和下巴,奇痒无比,她想用布满茧子的手挠挠自己的脸,却又不得不死死地抱住树干,以免滑落下来。

她废了很大周折,才摘下了树上仅有的那一片叶子,她将叶子赛进嘴里,边咀嚼着边抱怨道,“怎么穿越到这个鬼时代来,一点都不好玩!”

话音未落,她背后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在光秃秃的树枝间穿梭着,仿佛一根根尖锐的银针,扎着罗兰两个耳朵里的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