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有方夷斋的人找上门,站在店门口拿着污了泛黄的纸张指责父亲,那些廉价货滥竽充数,误人子弟云云,一时间引许多路过之人驻足,皆对着店里指指点点。</P>
后来,还是母亲拿着银钱好一顿打点,这才将人散了去。</P>
父亲坐在堂中唉声叹气,眼下骑虎难下,钱瑞绝非善类,又该如何是好。</P>
母亲自也是知晓钱瑞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店中账目亏空更是严重,五千两巨额更是不知何时提起,无法,只好又回到娘家家求助。</P>
可这次便没那么好说话,舅舅只说钱瑞背靠翰林院,绝非常人能得罪的起的,当初亦是花了好些人情才帮忙将这个差事谈下来,只要别毁了约去,自不用赔付,且在生意场上,岂有敲定的买卖还有反悔的道理。</P>
只差把请神容易送神难写在了脸上。</P>
那段时日,父亲整天唉声叹气,母亲亦是愁眉不展。</P>
直到陶父找上门来,自怀中掏出了一张盖着文墨店私章的字据,只说是翰林院的人找他制陶,此人在翰林之中似是有些地位,左右打听了两声,便请他帮了忙,将那字据取了回来。</P>
钱瑞那天着人上门寻衅,动静闹的颇大,是以街坊邻里皆有耳闻,不过因为得罪不起,不敢出头帮衬罢了。</P>
谁知陶父竟是默不作声的将那犹如利刃一般高悬于周家上下的字据给拿了回来。</P>
再后来,便传出了方夷斋的采买换了人,原本的钱瑞据说是被上司严查,更是发现了诸多贪腐的罪证,直接被夺了职位打发了去。</P>
而新任的采买却是个极和气的,对父亲亦是有礼,恢复了正常的采买不说,连打点的银钱都不要,只说是受人所托,依规办事罢了。</P>
那晚,父亲拎着厚礼登门,只差给陶父跪下。</P>
晚间,二人把酒言欢,这才得知,陶父那句轻飘飘的帮忙,背后亦是付出了不少。</P>
原本翰林院那人所求,绝非寻常人能办到,当初亦不过是拿了张破损且模糊不清的图纸,找上陶父想要照着图纸的样子重绘一只彩陶。</P>
那彩陶制作极其繁杂,且图纸破损实在严重,想要还原着实不易。</P>
起初陶父是拒绝的,作为手艺人而言,若接了活却又做不到主家满意的效果,便是砸了自己的招牌。</P>
后来听闻了周家的事,思躇了许久,好不容易又找上了那个翰林之人,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将那图纸复原了大概,又费了大功夫,才将那只彩陶制出送了过去。</P>
翰林那人高兴不已,许以重金,却被陶父拒绝,将周家事道出,直言能帮忙即可。</P>
那人到底是讲信用,将事情处理很是利索。</P>
至此,便有了后来那般。</P>
父亲眼眶微红,只道是帮了大忙,来日若有所需,定全力相帮。</P>
陶父却是摆手,那么多年的邻里关系,自是能帮一把便是一把的,同时又提到,那个钱瑞确实不是个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