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浩气急败坏冲到【沉香宫】中,宫人们见势都吓得不敢吱声,只有馨娘娘的贴身丫鬟拼命赶在陛下闯入内殿前,抄小路为主子通风报信。
“娘娘!——不好了,娘娘!”
馨娘娘正一边敷着金色的面膜,一边听着明彦念诵英文的时事评论。眼见丫鬟大嚷着闯了进来,甚是恼火:“嚷什么?没规矩!”
“不是!娘娘,陛下他——”
话刚到嘴边,只见明浩踹门而入。
场面顿时像是被冰封冻结了般,大家都大眼对小眼,呆在了这一刻。
“父王,您来啦?”还是初生牛犊的明彦开口打破了这僵局。
明浩转头厉声对怯懦的侍女道:“把小殿下带出去,洗洗该睡了!”
“陛……陛下,您怎么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让馨娘娘惶惶不安,心砰砰直跳。
侍女将小明彦带走后,明浩没好声色地坐了下来。馨娘娘赶紧为他倒了杯水,正要坐下时却被呵斥住了。
“我让你坐了吗?”
“陛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馨娘娘一脸委屈。但转念一想,似乎感觉到跟朵儿的事有关,遂试着解释道:“是不是那死丫头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死丫头?”明浩一巴掌拍在桌上,就连守在门外的俩侍女也跟着胆战心惊了起来:“堂堂一个公主,被你折磨得连下人都不如!你还配为人母吗?”
馨娘娘一愣,双眼又红了起来:“陛下,这孩子七岁就养在我【沉香宫】中,臣妾自问没有一点儿对不起她!虽然很多时候都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可是在其他方面,臣妾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呀!您可以去看看她的私人物品,哪一件是逊色的?”
“哼!——那我岂不是得感谢你这么多年来替我养女儿?”明浩脸色一沉,冷言道:“你不如算算,这些年你在她身上到底花过少钱?列出清单来,明儿就连本带利全还你!”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馨娘娘彻底被吓傻了,一股寒流顺着她的脊背直冲头顶:“您……这是要跟臣妾恩断义绝了吗?是那丫头自己要搬出去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什么意思?”明浩厌恶地一摆手:“这不是你说的吗?我跟夫人都欠了你的,让你这个后母花钱出力,而我们连一个子儿都没给过!”
馨娘娘两腿一软,跪倒了下来。
“怎么,没话可说了?”明浩咄咄逼人地责备道:“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明彦才几岁?哪有逼着孩子这么晚还念书,念的又是什么书?他能懂个什么?你从来就是这么刚愎自用,任性妄为!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当徐丽安匆匆赶到时,只见两名随从正掳着哭天喊地的明彦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徐丽安忙拦了上去。
其中一名随从死死地制住明彦,另一名则礼貌地上前向徐丽安行了个礼:“让娘娘受惊了,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徐丽安心中大概明白了,一定是明浩怕馨娘娘哪天情绪失控,会像伤害朵儿公主般伤害到这唯一可能继承大位的孩子,遂命人将其带走。
宫苑内,随即传来馨娘娘歇斯底里的嚎叫与哀求。
徐丽安刚想入殿,正见明浩愤然冲出。
“陛下——”
明浩一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策划案弄完了,就早些睡吧!”
徐丽安忧心忡忡,寻声望向内殿:“您让我进去看看馨娘娘吧,我怕她做傻事啊!”
“这个悍妇!”明浩一口啐道:“迟早把她赶出去!”
“陛下,您先回去吧!”说罢,她绕过明浩往内殿赶去。
捶胸顿足的馨娘娘在众侍女的合力压制下,虽满腔悲愤却也无可奈何。她扯着嗓子咒骂着,喧嚣着。
当她抬头猛见陡然闯入的徐丽安时,愤怒的心终于有了片刻休止。她恶狠狠地瞪着她:“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徐丽安忙蹲了下来,劝解道:“馨娘娘,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等明天好些了,我会尽力说服陛下的,您放心吧!”
“放心?”她悲痛欲绝,怒不可遏:“你没有做过母亲,怎么会明白我的痛?这宫里个个都捧高踩低,个个都是卑鄙小人!”
“馨娘娘,您别说了,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
“我就是要说!”她恐怕早已豁了出去。自己为重新振作做了那么多,结果居然被一个吃里扒外的养女全盘打翻!心里那个气呀,就差一口老血喷薄而出:“你来干什么?奉旨游说?还是来这儿装贤妻良母?”
“您能不能冷静点儿!”
“我呸——!”馨娘娘如泼妇般,全然不再顾及礼仪宫规,竟一口吐在了徐丽安脸上:“我不会让你借题发挥装清纯的!你休想在我这儿装完好人又去陛下那儿邀功——给我滚出去!”
侍女忙递上纸巾为她擦拭,徐丽安自是羞愤,但却理解。她不能跟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计较什么。可如果今晚任凭【沉香宫】这么折腾下去的话,明儿个一早,很有可能明浩就真会下令将馨娘娘逐出宫廷。她是发自内心想帮助她,却被现实碰了一鼻子灰,一筹莫展。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忙又蹲了回来:“姐姐,我可以帮您要回明彦,只要您肯听我的!”
披头散发的馨娘娘闹也闹够了,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在众人的搀扶下倒上了沙发。
徐丽安跟着坐了过去,宽慰道:“馨姐姐,您不可以再这样闹下去了!否则不止要不回孩子,就连您也很有可能被轰出去。”
“不正顺了你的意吗?”她有气无力地冷笑道,更像是在自嘲。
“如果真顺我的意,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儿跟您说这些话!”
馨娘娘抹了一把泪:“你现在风光了,多么受陛下器重?左右逢源……而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孩子多拼一点儿,难道错了吗……”
“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