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彻底安静下去。
秦唯寂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从头到尾他几乎没搭理他们，也不过就是他们刚入门时给了个轻飘飘的眼神。
他就姿态懒散的靠坐在软塌，搂着沈心，喂沈心吃糖，甚至在沈心说了这样明显挑衅的话后，他还很愉悦。
当着他们的面亲了沈心，说出这样甜腻的话来。
蓝意双手紧握，因为过于用力指甲发白，却也只敢扯扯嘴角僵硬的笑笑，低垂了眸。
她失落的模样就清清楚楚落在了苏祁和蓝羽眼中。
苏祁微蹙了眉，什么也没说。
他如今本就情绪烦乱，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照料蓝意的心情。
他今日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将还魂丹拍下，先救活蓝烟。
相较他而言，蓝羽的脸色就要难看得多。
蓝意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向来是捧在手心疼的，何曾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这般讽刺却还不敢言语。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沈心的身份，什么金玉宫里的娘娘，不过是陛下用雪捏出来的人偶，以灵力化她成人罢了。
因为是雪捏出来的，她周身冰冷，陛下不喜欢，就造了金玉宫将她摆放在内。
又担心她在暖玉堆中待久了会融化，便又在皇宫中设下雪阵，整个上京城，唯有宫中一年四季飘雪。
陛下每日会将她带出金玉宫在梅花林中坐上一个时辰。
她没有神魂，不会说话，便如提线傀儡般，陛下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陛下不说话，她便也什么都不说，就安安静静待着，陛下则坐在她身边，安静的批阅奏折。
那样的场景蓝羽见过无数次。
不知道的人都说陛下金屋藏娇，藏了个娘娘。
可实际上陛下从来没和这傀儡做过什么，不过就是每日让她陪他坐坐，赏雪饮茶陪他处理公务罢了。
所以今日他前往金玉宫，见到陛下牵着沈心的手出来时，才会那般惊讶。
惊讶的不止陛下对沈心的亲密，还有沈心，她竟然有了神魂。
虽然他不知道陛下到底做了什么，可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一雪灵精怪罢了，却仗着陛下的疼爱，如此羞辱他妹妹。
既如此，就别怪他让她出丑！
他记得今日拍卖会上会有一颗火灵珠，雪灵怕火，火灵珠便是她的克星。
蓝羽低垂着眼眸，将眼底的阴狠遮掩，抬手去握蓝意放在膝上的手。
蓝意许是也没想到他会当着苏祁和秦唯寂的面这么大胆，微微瑟缩，下意识去看苏祁和秦唯寂，苏祁坐在她对面，低着眸出神，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而秦唯寂，更是只勾着他怀里女人的头发把玩。
他像逗小猫似的给沈心喂糖，喂到她嘴边，见她要张嘴咬了，便微微移开。
沈心睁大眼不满瞪他，他便懒洋洋轻笑，又重新喂给她。
然后，在她要咬下来的时候又移开。
沈心被耍了两回，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径直握住他手腕，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他也不生气，眼底带笑，掐她脸颊，“狗变的么？”
她轻哼，松开他别开目光不理他了。
他却又凑上去，用糖碰碰她噘起的嘴，低声哄，“这次不逗你了。”
沈心偏头重重一哼不理他，他笑笑，捧着她侧脸让她偏回头，“真的不逗了，吃吧。”
两人这番互动极为亲密自然，秦唯寂面上的笑更是蓝意从未见过。
原来他也会有这样幼稚，却温柔的一面。
比起往日的冰冷无情，更让她心颤。
蓝意几乎忘了自己看他是为了什么，被蓝羽握着手，她却只怔怔的看着秦唯寂和沈心，甚至都忘了挣扎。
直到蓝羽在她掌心微用力一捏，她才猝然回神，转眸看向蓝羽。
蓝羽自然也看到了秦唯寂和沈心两人的互动，他眼底黑沉，捏捏蓝意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两人这么多年的兄妹，早就心有灵犀，蓝意瞬间就明白了蓝羽的意思，他已经想到办法对付沈心了。
她轻咬唇，看他的眼神担忧，他却只是对她微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蓝意这才抿抿唇，垂眸，在无人见到的地方浮出讽笑。
她也不再挣扎，任由蓝意握着她的手。
反正苏祁和秦唯寂都看不到。
不过她也没想到，被秦唯寂喂着吃糖的沈心在咬住糖人那瞬，目光掠了过来，在他们交握的那只手上停顿一瞬，然后移开。
蓝羽就这么握着蓝意的手，片刻，他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给了她一个眼神后松开她的手。
“陛下，臣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在此作陪了。”
他拉着蓝意起身，对秦唯寂行礼，“臣带舍妹先行告退。”
秦唯寂根本不在意他们想做什么，懒洋洋“嗯”了声，再没有多余的话语。
苏祁倒是回神抬眸，蓝意和他对视一眼，略有几分悲伤的笑了笑，“祁哥哥要替姐姐寻药，我就不在这里待着了，姐姐若是醒来，应该也不会喜欢。”
对上她眼底的伤心，苏祁喉咙滚动，低哑着说了一个字，“好。”
本来她想要跟来时他就不太愿意，现在她要走也好。
没有她在眼前，他就不会太过烦躁。
蓝羽对着他冷笑了声，拉着蓝意转身就走。
包厢门重新关上那刻，沈心忽然叫苏祁，“苏大人。”
苏祁回眸看她，“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沈心歪着脑袋，“不如我们打个赌？”
苏祁疑惑，“什么赌？”
沈心笑眯眯道：“就赌他们会不会真的离开寻仙楼，我赌不会。我若赢了，苏大人给我一两银子就行。”
拿了钱，正好还给卖糖人的老板。
苏祁面色却是微变，“娘娘……”
沈心摸摸下巴，咬碎了嘴里的糖砸吧两下，这才又道：“或者说，你也知道他们不会？”
苏祁神色尴尬，不说话了。
沈心笑笑，“心甘情愿做王八，苏大人的爱好真是特别。”
秦唯寂也在此时懒懒开口，“少同他说话。”
沈心和苏祁同时看向他，他将手中剩下的糖人扔到一旁装垃圾的竹楼里，“免得被蠢货传染。”
两人的嘴一个比一个毒，可说是毫不留情面了。
苏祁更觉尴尬，却也无力反驳，只能再次垂眸。
沈心的确懒得再搭理他了，她不过是想着自己空间里那朵花，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或许本来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来，也该是能羡煞旁人的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