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谢长泽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谢琰当着他的面，将她娇艳欲滴的新娘子抢回宫。</P>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两眼恨得通红。</P>

瑞王看到儿子这番模样，立刻呵斥道：“长泽，你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P>

恨意全都写在脸上。</P>

“难道你想害死全家不成？”</P>

瑞王妃害怕得浑身发抖：“他……他又来干什么……他害得长泽还不够惨吗？”</P>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长泽的亲叔叔，是你的亲弟弟啊！”</P>

“长泽第一次成亲，他抢走了新娘子，第二次成亲，他又来干什么？”</P>

“他这一来，所有人都会想起长泽第一次成亲的事！”</P>

瑞王狠狠瞪了瑞王妃一眼：“这些话你都敢说，你是真的不要命了？还是想害死全家？”</P>

瑞王妃狠狠抖了一下，顿时不敢再说陛下了。她转而说起云姒：“云姒也不知道劝着陛下，竟和陛下一起来搅乱长泽的昏礼……”</P>

“好歹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亲姨母，竟一点也不顾念着……”</P>

瑞王一巴掌拍在瑞王妃的额头上，让她清醒清醒。</P>

“陛下是你说不得的人，难道贵妃你就能说得了？”</P>

“陛下如今可是将贵妃放在心尖上，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我们全家的下场怕是更惨！”</P>

瑞王大声叫来瑞王妃的侍女：“用冷水给王妃洗个脸，清醒清醒！”</P>

瑞王妃洗完脸，侍女急匆匆地给她重新梳妆。</P>

拜堂的时辰临近，瑞王与瑞王妃走进喜堂。</P>

喜堂上原本摆着两把椅子，是给瑞王和瑞王妃准备的。</P>

“二拜高堂”之时，瑞王和瑞王妃要坐在椅子上接受新人的拜礼。</P>

可是如今，这两把椅子被陛下和云姒坐在身下。</P>

云姒的前后左右远远地摆着四个冰盆，还有好几个侍女手中拿着扇子在给云姒扇风。</P>

瑞王妃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晕过去。</P>

这是拜堂成亲的喜堂，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喜堂的样子？</P>

宾客们都远远地站在后头，谁也不敢靠近陛下与贵妃。</P>

瑞王大着胆子去请示：“陛下，昏礼可要按时开始？”</P>

谢琰奇怪地看了瑞王一眼：“自然要准时开始。”</P>

“朕与贵妃只是来观礼的，你们一切照常便是。”</P>

瑞王连忙笑着应下了。</P>

瑞王妃在心中恨恨道，一切照常？怎么一切照常？</P>

若是真想让一切照常，陛下和贵妃倒是从高堂坐的椅子上起身啊？</P>

陛下与贵妃坐在那里，一会儿要怎么拜堂？</P>

瑞王与瑞王妃既不敢赶走陛下与贵妃，更不敢再搬两把椅子坐在陛下与贵妃身侧，与陛下和贵妃平起平坐……</P>

最终，时辰到了，昏礼开始。</P>

瑞王与瑞王妃只能站在陛下与贵妃身旁，和那些打扇子的宫女站在一起。</P>

他们看起来就像宫女和宦者一般。</P>

“一拜天地——”</P>

“二拜高堂——”</P>

二拜高堂的时候，陛下与贵妃端坐在椅子上，受了谢长泽与杨秋烟的拜礼。</P>

反倒是瑞王和瑞王妃站在旁边，新人弯腰的方向，看起来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P>

瑞王在一旁强颜欢笑：“陛下今日来观礼，长泽真是好大的福气……”</P>

杨秋烟头上盖着红盖头，可她能感受到身旁的谢长泽魂不守舍，一举一动都慢了半拍。</P>

每一次都是她先低头行礼，牵动红绸，谢长泽还像提线木偶一样跟上。</P>

外头的人没说错，贵妃真是个狐狸精，都嫁给陛下有了身孕，竟然还能勾得谢长泽魂都飞了！</P>

杨秋烟恨得咬紧牙关，不气……她不生气……</P>

今日与谢长泽拜堂的人是她。</P>

等谢长泽登基后，她就是皇后！</P>

到时候云姒算什么东西？</P>

杨秋烟心想，云姒再受宠又如何。</P>

上辈子直到死，她也不过是个贵妃。</P>

一天皇后都没当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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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礼到一半，云姒就离开了。</P>

实在是没什么趣味。</P>

之前她想着，瑞王府给她办了一场丧事，她今日便还瑞王府一场“别开生面”的喜事。</P>

可瑞王府中众人的恐惧，无法让云姒从中感受到任何乐趣。</P>

没人敢抬头直视她这个贵妃，云姒看到的只有人们低下去的头顶。只有姨母飞快地看了云姒一眼，在一闪而过的眼神中，云姒看到姨母对她的恨意。</P>

恨不得让她去死的恨意。</P>

这样的姨母，让云姒觉得陌生极了。</P>

是了，在姨母眼中，她先是毁了谢长泽的第一次昏礼，今日又毁了谢长泽的第二次昏礼，姨母自然是要恨死她的。</P>

小时候会抱她、逗她、给她买各种小玩意的姨母……早已消失在了漫长的时光中。</P>

云姒长叹一口气：“我早就知道，我没有姨母了……”</P>

在姨母默许瑞王府为她办丧事的那日起，云姒就知道自己与姨母情分已尽。</P>

是她反应太慢，直到今日看到姨母恨不得让她去死的眼神，才知道姨母有多恨她。</P>

云姒起身离开，谢琰自然也跟着离开。</P>

谢琰看到云姒的神色，问道：“怎么，不高兴？”</P>

云姒点头：“没什么意思。”</P>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谢琰明白她的意思：“姨母好像都换了一个人，早就不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姨母了。”</P>

其实云姒心中也清楚，她小时候其实也并不了解姨母。</P>

对姨母的印象，其实只是真实的姨母在年幼的自己面前展露出来的一小面。</P>

谢琰：“看到那些人个个都怕你，也没有意思吗？”</P>

云姒摇头：“看一堆人的脑袋顶有什么意思？”</P>

谢琰笑着摇头，心想云姒心性到底纯善。他自幼便学会从旁人的恐惧中得到乐趣。</P>

不过他今日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这样做了。</P>

谢琰的目光看向云姒，大概是因为他从云姒身上得到了更多的乐趣？</P>

他对欣赏那些人恐惧之下丑态百出的模样，已经毫无兴趣了。</P>

云姒与谢琰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