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闻着鼻尖萦绕的药味，算不上难闻，但更不好闻。</P>
“陛下为何要亲自动手？让宫女来吧……”</P>
谢琰拒绝了：“你不愿让宫女服侍朕，朕也不想让宫女服侍你。”</P>
云姒惊讶道：“为何？可是我与宫女同为女子啊？”</P>
云姒觉得自己吃的醋还算有道理，陛下这般吃醋，实在是毫无道理。</P>
可谢琰偏偏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吃毫无道理的醋。</P>
谢琰的指尖又蹭了一小块药膏，轻柔地涂抹在云姒的背上。</P>
“贵妃想要宫女来服侍……难道是朕服侍地不够好？”</P>
谢琰的指尖在云姒后腰的小小伤疤上反复摩挲。</P>
云姒觉得不对劲：“陛下，那里有疹子吗？那里并不痒啊……”</P>
云姒觉得那里并没有疹子，只是谢琰格外喜欢触碰那一处……如今借着涂抹药膏的机会……</P>
谢琰的指尖在云姒的小小伤疤上轻轻刮过。</P>
“贵妃这里不痒？”</P>
云姒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分毫。</P>
要命，她的腰窝现在真的痒了。</P>
痒意顺着脊柱一路传到心里。</P>
片刻后，两人分开，肩并肩的躺着，一齐望着帐子顶。</P>
谢琰轻声道：“安安怎么还不哭？”</P>
云姒虽然出了月子，但是身子还没恢复好，两人什么也不能做，可是像这般同床同枕，又难免生出一些心思。</P>
谢琰每次生出心思的时候，若是听到隔壁传来的女儿的哭声，很快就能平静下来了。</P>
云姒瞪了谢琰一眼：“哪里有盼着女儿哭的？”</P>
安安虽然没有哭，可是云姒和谢琰提到安安，两人很快就平静下来了。谢琰问云姒：“你自己去书库里找书，是想学一学怎么管理封地？”</P>
云姒原本想瞒着谢琰自己偷偷看书学习的，没想到身上起了红疹，什么都瞒不住了，她轻轻嗯了一声。</P>
谢琰：“那你这几日吃饭胃口不开、晚上睡觉也不太踏实……也是在发愁这个？”</P>
云姒一脸惊讶：“啊？我没有吧？”</P>
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这几日吃饭吃得少了吗？睡觉也睡得不好？</P>
云姒没注意到的事，谢琰看得清清楚楚。他很笃定地说：“有。”</P>
云姒轻轻靠在谢琰的肩膀上：“是有些忐忑……我怕自己管不好。”</P>
谢琰奇怪道：“这有什么好怕的？”</P>
“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用管。让那些官员全都按照以前那样照做，唯一不同的只是以前的税和粮交给朕，以后的税和粮交给你罢了。”</P>
云姒被谢琰的话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后：“……哪里有这么简单。”</P>
谢琰：“就是这么简单。”</P>
谢琰觉得这和云姒接手丞相府的田产庄子店铺没什么不同。</P>
“就像那些铺子，以前赚的银子交给云丞相，现在赚的银子交给你。”</P>
“这不是一回事？”</P>
“朕看那些铺子，有几家你改了些规矩，有几家你并未改动，只是让管事一切照旧。”</P>
“朕给你的封地，也可以一切照旧啊。”</P>
“反正朕以前也不管封地上的事。”</P>
谢琰认真地对云姒说道：“你若是要学，只学会两件事就够了。”</P>
云姒问道：“哪两件？”</P>
谢琰：“学会杀人、抓住兵权。其实这两件，也还是一件。”</P>
云姒听完谢琰的话，觉得他说的每一句都荒唐，但是又无从反驳。</P>
谢琰登基时尚且年幼，他从小到大，从未被当作过继承人，自然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治国的道理。</P>
谢琰只凭着这一招，在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P>
如今谢琰将这一招教给她，云姒乍一听觉得像是玩笑，可是细想起来，或许真的可行……不论如何，听到谢琰这么说，云姒的心头轻松了许多。</P>
云姒沉默许久，久得让谢琰以为她已经睡着了。</P>
她开口问道：“那我若是想改一改呢？”</P>
“我接手的那些铺子，改过规矩的，比没改过规矩的生意更好、赚钱更多。”</P>
谢琰：“那贵妃就放心大胆地去改。”</P>
云姒：“若是改坏了呢？”</P>
谢琰很笃定地说道：“不会。”</P>
云姒惊讶道：“你倒是信我？”她自己都还一头雾水，对自己没有信心呢。</P>
谢琰握住云姒的手：“朕自然相信贵妃。”</P>
谢琰笑道：“管得好了，是贵妃的功劳。”</P>
“若是管的不好，都是雪球与安安胡闹，关贵妃何事？”</P>
云姒拍了谢琰一下，再胡闹也该有个限度，难道还真能将天下人都当作傻子不成？</P>
谢琰心想，云姒将天下人都当作人，便已经比那些将人不当人的，好到不知哪里去了。</P>
只要将人当作人，这般管理封地，谢琰想，以后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想去贵妃的封地里安居乐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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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既不知道自己的封号是成安公主，也不知道父皇给自己圈了一块很大的封地。</P>
安安只知道自己的小床上多了一只会响的拨浪鼓，云姒有时会拿着拨浪鼓逗她，拨浪鼓发出声音，安安就跟着咯咯笑。</P>
安安的笑声一天比一天响亮，哭声也中气十足。</P>
夏姑姑说，安安虽然生出来得早了一些，可是身体比足月生的小孩子还要健壮。如今能吃能睡，还没满三个月，就已经能在床上翻身了。</P>
安安第一次翻身，还是云姒发现的。</P>
她晌午小憩的时候，将安安从自己的小床抱到她的大床上，和安安一起美滋滋地睡了一觉。</P>
就像云姒以前和雪球一起小憩那样。</P>
雪球就睡在床边的猫窝里。自从有了安安，元长很快就教会了雪球不能上床的规矩。</P>
如今雪球只会两只爪子搭在床边，后腿直立起来，温柔地看着床上的安安，从来不会跳上床和安安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