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郁知意便把当天在剧组发现的事情跟霍纪寒说了。
一个在霍纪寒看来,存在感并不强的人。
对于这种人,霍二少的原则,自然是能收拾就收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永远不能翻身,不能再出现在知知的面前。
郁知意显然也知道了霍纪寒的处事风格,摇了摇头,说,“先别急,这件事,我看着处理。”
“还有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她还想做什么,而且,就算我发现了这个,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其实事情就是肖晗做的,只能让我怀疑罢了,我总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霍纪寒抿唇不语,显然是不太赞成郁知意的要求,但他基本对郁知意有求必应,此刻只能沉默着表达自己的意思。
郁知意看了霍纪寒一会儿,笑了笑,说,“我会小心的,而且,她为什么要针对我,如果真的是她,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想多看看再说,现在一经怀疑她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两人此时坐在书房,郁知意瞟了一眼霍纪寒书桌上的电脑,说,“而且,你现在这么忙,有些事情呢,就让我来处理。”
说到这里,郁知意低声说了一句,“她毕竟是我室友,如果她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想查清楚,以前我刚上大学,其实她给了我不少帮助。”
“知知,一码归一码。”霍纪寒提醒她,如果真的是肖晗,别说是室友,就算是亲人,他也一定不会放过。
“我知道一码归一码,但我更想弄清楚。你放心,如果真的是她,我也不会心软的。”
“好……”霍纪寒看了郁知意好一会儿,这才应了下来。
郁知意笑了笑,抬手挽上霍纪寒的胳膊,脸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爱你。”
霍二少难得傲娇地轻哼了一声,一把揽过郁知意,将人圈在怀里。
郁知意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好奇了一下,“你最近在忙什么。”
她感觉霍纪寒这段时间,比以前忙碌了不少。
霍纪寒将文件的封面翻开给郁知意看——西北偏远山区医疗资助计划。
这个郁知意曾经听说过,当下赞同地点头,“这个好,已经在做了么?”
“嗯,正在实施,不过真正要完成,可能需要花一两年的时间。”
郁知意对这些事情不太懂,但却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想起了什么,郁知意说,“对了,最近好像中凰影视那边也在做类似的事情,我听说他们发起了一向对山区儿童的资助计划,我听季舒望说,还打算筹拍一系列的公益片。”
“知知,我们也可以拍公益片。”
郁知意眨了眨眼。
“我们会比中凰做得更好。”霍纪寒的语气,有了那么些郁知意熟悉的固执。
她不禁闷头低笑,“嗯,你做的,一定会比任何人做的都好。”
霍纪寒果然满意了。
跟着霍纪寒看了一会儿文件,郁知意突然说,“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之前不是把欧洲那边的部分股权转给我了么,如果我拥有霍氏的股权,以后再有股东会议,我需要参加么?”
“当年爷爷立下这条规矩,目的是想承认你的地位,霍家家大业大,内部纷争太多,股权争斗一直在,你手里有股权,一般人不敢对你不客气,但默认这部分股权,不参与任何投票决策。”
说完了之后,霍纪寒问郁知意,“知知,你想参加么?”
郁知意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不想。”
霍纪寒笑了笑,“所以,以后每年安心收钱就行了。”
公司内部的事情太复杂,霍纪寒也不想郁知意参与进去,免得有些人真的不要命地把手伸向郁知意。
但郁知意很快就改口了,仰头看霍纪寒,“如果你需要,我也能帮你。”
“不用。”霍纪寒摇了摇头,“知知,你只管收钱就好。”顿了一下,说,“我的,也会交给你。”
郁知意听到霍纪寒这么说,自然而然地想起网上的那些段子,笑问,“全都交给我么?”
霍纪寒肯定地回答:“全部。”
好吧,郁知意想起,她现在手上拿的是霍纪寒的主卡,霍纪寒自己用的反而是副卡。
“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现在是个穷人,身无分文,一穷二白,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不然我就成为流浪汉,住桥洞。”
郁知意忍不住笑了,“小霍总脸好大哦,我从来没有见过身家千亿的流浪汉呢。”
霍纪寒将郁知意抱得更紧:“都是你的,知知,我要吃软饭。”
郁知意:“……”这世上也就霍纪寒能把吃软饭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了。
玩笑归玩笑,郁知意这段时间偶尔听霍纪寒打电话,或者看书房的文件,也感觉到霍氏有些不同寻常,“这段时间,霍氏内部是不是有些不同寻常?”
“嗯。”这一点,霍纪寒倒没有隐瞒郁知意,“内部洗牌。”
郁知意沉默了一会儿,“会不会有事?”
霍纪寒侧头亲了她一口,小动作不断,抱人也不老实,“不会,有些人,露出的马脚越多越好。”
甚至,他现在本身就在引露出马脚。
郁知意想了一下,说,“我自己会小心,但你要更小心一些。”
霍纪寒认真地应了下来,眸底深处,却隐藏了一片阴沉。
郁知意关注其了肖晗,但在剧组的表现,也没有那么激烈。
她的反常,几乎只有莫语一个人看出来了,莫语是她的助理,平时许多事情她都会知道,郁知意的想法,自然要和莫语说。
莫语听完郁知意的想法和分析之后,怒气显然要比郁知意本人要大。
郁知意赶紧阻止她,“你想干什么?”
“我……”莫语气得团团转,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却又说不出自己能做什么,不由得颓丧地坐下。
是啊,能做什么呢?
去质问么?质问为什么大家明明是室友,你要做这种事情,但是就连莫语都知道,质问了又能怎么样?
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也没有义务,将谁永远当成朋友。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听到那种哪个哪个宿舍又闹了小矛盾,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分了小团体,这些年,宿舍投毒杀人的耸人听闻的报道也不是没有。
可一直以来,她们宿舍就是班里最让人羡慕的。
四个人的关系基本都很好,没有闹过什么矛盾,在别的宿舍都已经分道扬镳的时候,她们还经常聚在一起玩。
莫语有些接受不了,这种朋友反目的事情,有一天就这么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可她无法反驳郁知意的任何话,因为,平时因为关系好,而不注意某些细节,如今想起来,却觉得许多事情,都透着些不愉快。
肖晗的心思其实比较多,她们是知道的,但多归多,如果不影响什么,那也没什么,比如她有时候蹭郁知意的热度,郁知意和莫语是默认的,甚至还会拉她一把,可如今细想起来,对方的心思,何止多而已?
想起了什么,莫语对郁知意说,“前两天,她问我,你是不是身体不好,在吃什么药。”
郁知意已经停药了,过年之后再回到剧组就不再吃了。
可她就算吃药,也从来都是避开旁人的,连莫语都是她差不多停药的时候,才知道的。
郁知意摇了摇头,“怎么会问这个?”
“她说从上一年就见到你在吃药,问我你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就说你在吃维生素而已。”
“后来呢?”
“后面她就没再问了。”
郁知意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这天,拍摄结束,郁知意没留在剧组,提前离开了。
刚刚出了拍摄现场,迎面就走来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在认真地打量着郁知意。
郁知意脚步稍顿,看着对方走向自己。
“你就是郁小姐吧?”对方的身后跟了一个中年男人,可能是司机。
郁知意沉默着看对方,女人笑了笑,“郁小姐,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你是哪位?”
江母笑了笑,“我是江庄的母亲。”
听到这个名字,郁知意下意识的皱眉,并拒绝:“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
她是一点也不想理江家的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江母却脚步极快地追了上来,“等等郁小姐。”
她一把拉住郁知意,“郁小姐,我是真的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耽误不了你几分钟的时间。”
郁知意拒绝:“我觉得没有任何必要,抱歉,请你放开我。”
郁知意的保镖立刻出来,站在江母的旁边,将江母与郁知意隔开,大有一种如果对方再轻举妄动,便绝对不会再对她客气的模样。
江母等了许久,也迟迟等不到苏清带回来的让郁知意去配型的消息。
她实在等不了了,这才亲自找上了郁知意。
即便被郁知意的保镖拦住了,江母依旧坚持,“就几句话而已,十分钟的时间,郁小姐,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
她嚷嚷的声音声音太大,郁知意静静看了对方几分钟,将人带进了不远处一家咖啡厅。
保镖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郁小姐。”
郁知意摇了摇头,“没事,就几分钟而已,你们在外面等我就行。”
既然郁知意都在这么说了,保镖退离两步,站在外面等待。
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下之后,郁知意静默不语,连咖啡都没有叫。
她这样沉静的气场,实在很强大,哪怕长得没有一点攻击性,却颇有霍纪寒一脸冷漠的时候让人不敢侵犯的气场。
江母原本就属于比较有气势的那种人,此刻坐在郁知意的面前,竟然也显得气势低了几分。
郁知意声音平静地说,“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我赶时间。”
江母见到郁知意这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此番前来,有求于人,只能忍下,但是却又想要端起长辈的架子,“说起来,其实你应该叫了一声奶奶。”
郁知意看过去,眸色微凉,“请您注意措辞。”
她只有一个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奶奶,眼前这个人,说出这句话,已是冒犯。
郁知意反应如此,江母愣了一下,对上对方不善的眼神,心里的不满更多,只好说,“既然如此,那我便长话长话短说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孙子,他今年年五岁了,患有多发性骨髓瘤,目前需要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
江母说到这里,郁知意唇边便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果然,骨髓配型么?
江母继续说,“我们等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此前,我并不知道郁小姐你的存在,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也知道,你是苏清的女儿,有很大的概率可以跟小宝的骨髓配型成功,我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可以为了小宝去进行骨髓配型。”
郁知意沉默不语。
江母看着她沉静的模样,以为郁知意在考虑,或者出于苏清的情分,在犹豫。
当下便继续劝说,“你是苏清的女儿,小宝呢,是我们江家的唯一的孙子,我们呢也找了很久的骨髓,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你是苏清的孩子,我想,你是一个大众明星,别人都说,明星有责任和义务为大家做榜样,可能苏清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件事,所以就由我来说,你想你应该愿意为了小宝去配型,如果你去配型了,对你个人形象的提升,也会有很大的好处,我虽然不太了解你们明星的那些东西,但来之前,我也咨询了解过一些,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江母说得信心十足,甚至说着说着,就有一种郁知意一定会答应的自信出来了。
郁知意轻轻笑了一下,看向江母:“您知道我母亲是谁,那您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怎么样么?”
江母脸色微变。
郁知意说,“看来您知道,既然这样,就不必我多说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您,我不会做这件事,另外,我也不需要做任何形象塑造。”
说罢,郁知意站起来,江母同时也站起来,想不到郁知意拒绝得这么干脆:“就算你和苏清的关系不好,可小宝……小宝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算你血缘上的弟弟。”
“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弟弟。”郁知意拒绝道。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苏清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小宝无论如何,也跟你有血缘关系,你怎么能这么犟呢,就算你妈妈改嫁了,可你们也是母女,现在你妈妈的另一个孩子,需要你帮忙,你就这样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我们只是要你去配个型,抽一点骨髓,不会掉了一块肉,如果配型不成功,也就算了。”
郁知意笑了笑,“夫人,这些就是你想要跟我说的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理直气壮的求人,另外,可能你对我和江太太的关系还不够真的了解,您回去问问她,希不希望我和您的孙子见面?”
郁知意虽然是笑着的,可那眼神里的薄凉,让年过六旬的江母看了,也是一阵面红耳热,觉得自己老脸都没有了。
江母被堵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又软了声音,说,“郁小姐,我听说你很关爱小孩,也做过不少公益,怎么能这么狠心,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别的没有关系的孩子都能和颜悦色,对小宝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么?”
这可能是郁知意听到过的最大的谬论。
如今已经没有跟江母多说的必要,郁知意问,“您来找我之前,江太太知道么?”
两次江太太的称呼,让江母的心里不愉快,但此时因为想要找上郁知意,也只能忍着那句“她不是我江家的儿媳妇”这句话,只是脸上神色难辨。
郁知意扯了扯唇角,抽掉江母扯住自己手臂的手,冷声道:“你请便,我赶时间。”
江母忙追了上去,但却被郁知意的保镖拦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郁知意上车离开。
直到郁知意上车离开了,拦住江母的保镖才走开。
江母铩羽而归,站在原地,愤恨地看了一眼郁知意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