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收起了她刚才那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对着是岁一点头：“你已经说到了重点。”

是岁皱眉不语。

“小青的变化因我而起，所以我才会把她带出来。九色登仙鹿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竭尽全力地去救他。虞桃在你们眼里，或者在其他什么东西眼里是好还是坏，我不关心。我只知道她对我很好，也很信任我，所以我不会去干涉她的生存方式，其他的那些花花草草，我不打算去管。”

“我不想凭着对错去做事，因为这种判断永远都是自私的，永远都是以某一方的标准来衡量另一方的。”年年淡淡地继续道，“所以我只会站在自己这一方，也只会救与我有关的人。”

“这难道不是更自私的想法吗？你这是完完全全地以个人的标准来对抗大多数人的标准。这个世界的对错不是某个人想当然地胡乱定下的，而是所有人一起认同出来的。”

唐青笠的语气有些尖锐，很明显他不认同年年的这种思考方式。

“你错了。”年年也针锋相对地回答他，“你们的那个世界的确是以这种方式才得以运作的，但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生存就是唯一的规则。“

”你们这些仅仅为了玩乐、为了莫须有的成就感就大肆杀害这个世界的生灵的人难道就是对的？你们才是老虎，只是今天遇见了更可怕的老虎才让你们不得已成为了兔子！”

“你！”

“好啦好啦，别吵啊，大家都是兔子呗。”三尺水连忙凑到两人中间，对着年年笑了笑，又踹了唐青笠一脚，“吵什么啊，年年这不就是护短吗？也没啥错的啊。”

“我只是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偏激，”唐青笠倒是也没有多生气，苦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其实也是在多管闲事，就像你说的，与你无关的都不重要，我说的再多你也是不会在意的。”

“我没有不在意你说的话。”年年抿了抿嘴，答道，“但我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眼前的这件事上。”

唐青笠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护短吗？如果有一天他身处在虞桃那个位置，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坏人”，那么能有年年这样一个始终坚持与他站在一起的人，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了他的师父江锦瑟，其实他的师父也是有些护短的。但是他也突然很想问问她，像年年这样有些偏执也有些自私的护短到底对不对。

唐青笠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气氛须臾间就更沉闷了几分，三尺水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好。

“这个观念问题，我们先不讨论。”是岁打破了沉默，语气温和了一些，看向年年，“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总之先安顿好你们，我再回那个山谷里跟虞桃和九色登仙鹿深入接触一下，首先要弄清楚虞桃把它圈养起来的目的，然后再看要怎么做吧！”

年年平平淡淡地回答着，但也没有留给其他人反对的余地。

“你之前说，等这个任务结束了，与我们的合作就结束。”是岁提起年年之前的表态，“现在我们放弃这个任务，那我们的合作？”

“你们确定要放弃？”年年皱眉，“之前不还很着急吗？”

“说起这个……”是岁看了看唐青笠。

唐青笠正要识趣地找借口离开这个小水潭，就见是岁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之所以接这个鹿角的悬赏任务，是因为想得到可以让我们顺理成章地向北调动人手的另一个任务。原本有些着急也是担心，下一批蓝鲸号的乘客里有像你这样了解情况的人，那么我们的小动作就很可能被其他行会察觉到，失了先机不说，还会多出来不少竞争对手。”

年年了然地一点头，唐青笠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没有多问。

“不过刚才收到的消息说，蔷薇骑士团已经保证会包下接下来两批蓝鲸号的船票，所以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是岁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犹豫，年年不喜欢那个蔷薇骑士团，那么会不会连带着也讨厌起他的这个行会？那么会不会也已经把他和三尺水踢出了“自己人”的行列？

“当时出海的人里没有蔷薇骑士团的人，我们都是属于另一个佣兵团的。”年年不等是岁问，已经交出了她的答案，而后说道，“所以你现在的时间很多，不用太纠结九色登仙鹿的事情了。”

“是的。”是岁也承认，“其实我并不关心那些花和那只鹿的事情，现在能够摆脱这个麻烦的任务，我还是很满意的。”

唐青笠瞟了他一眼，这一眼并没有被是岁忽略，他干脆面对着唐青笠说道：“年年有件事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NPC也好，妖魔鬼怪也好，都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不用去管他们是好是坏，在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时候，这些都跟我们玩家无关。”

这次换成年年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是岁或许是没看见，也或许是不想再与年年有什么争论，又重新捡起了之前的话题。

“我就不强求你与我们行会继续合作了，”是岁很是诚恳地看着年年的眼睛说，“虽然与蔷薇骑士团合作的事情都是松青一手促成的，但是站在我们整个行会的角度上，我并不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坏处。”

年年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希望你不要因此疏远我，和三尺水。我们还会是朋友吧？”

三尺水也目光灼灼地等着年年的回答，并且打定主意，若是年年说不，他就果断炒了是岁的鱿鱼，退了行会跟着年年混。

至于战场刷完之后要不要重新加回去？那就到时候再说喽。

年年看了看三尺水，又看了看是岁，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软化成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会一直当你们是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