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轻歌只是随口一提,九辞却实实在在记在了心上。
上一世,在那个冰冷的城池,繁华的国度,轻歌从未得到过亲人的温暖。这一生,轻歌无悔,没有遗憾。所有人都在心疼她煎熬苦难,唯有她自己清楚,她是无比幸运的。轻歌拆开荷叶,撕碎糯子鸡,与九辞一同啃着。明明已经腻了,吃得还这般津津有味。“活下来。”九辞放下糯子鸡,正正经经地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从未这般认真过,双眼蕴藏炙热紧盯着轻歌。他难以想象,如若轻歌丧身于万金鼎,失去亲人的他会何等崩溃。他不要九界的地位,不要辛苦建立的映月楼,他只要这个妹妹。“好。”轻歌浅笑,眸若寒星。之后的三日,轻歌不休不眠专心致志地先祖宝典,分析内容,冥思苦想。先人心血,领悟自身法则,参透天地真理,此乃轻歌的修行之道。而宗主和大宗师以及其他宗师、长老皆在筹备万金鼎之事。能少一分危险,是一分。第三日,轻歌推开门,九姑娘前来找轻歌诉说八卦,“好奇怪,结界封印的药宗,昨夜来了刺客,一连斩杀我宗六位长老。”“六位长老……”轻歌略微低头陷入了沉思,“是哪六位?”“九长老、七长老、五长老……”五姑娘扳着手指一一数来。轻歌越往下听,越是心惊肉跳,心情异常的复杂。昨夜死去的这些长老,都曾是二宗师之人,更有可能是方狱的麾下。一夜之间全部丧生,这意味着什么?她传承万金鼎之事,只有药宗长老以上的高层才知道,药宗泱泱弟子皆不知。就连九姑娘都蒙在鼓里。一旦她传承万金鼎成功,此事泄露出去,会引来无数敌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以来,一向如此。所以,宗主、大宗师连夜把信不过的人全部铲除,为她铺路。他们相信她,会创造一个奇迹。哪怕天才就此陨落,他们亦要她死的风光。万金鼎传承的这一日,药宗封闭宗门,开设结界禁制,宗内弟子没得命令不可随意走动。非常严肃的一天,宗内弟子却是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万金鼎前,药宗宗主、宗师、长老身着药宗正装服饰,九辞一袭黑衣,剑眉星目,哀怨地望着轻歌。此刻,轻歌亦着药宗服饰,白袍加身,肩上挂着药宗大宗弟子独有的勋章。这一枚勋章,象征着荣耀与责任。她把一向披散的银发高高束起,戴上白玉鎏金冠,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轻歌传承万金鼎前,一一在长老、宗师、宗主面前作揖低头行礼,以示虔诚。大宗师眼眸已经深红了一圈,老人满脸的疲倦,这几日的时间,他不吃不喝的替轻歌做准备。大宗师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一交给轻歌,“这是护身用的炙焰铠甲,可抵御鼎内五行之火,这是冰山川的河风鲛,能够御寒
,还有这一颗保命用的百转金丹,若是出事,一定要服下金丹,至少可保你一命,还有这个……”大宗师喋喋不休的说,把一件件东西放在轻歌手上。身为一个修炼者,轻歌的力气不小,她能扛起巍峨高山,可手中的几样宝物,却这般的沉重。百转金丹,保命神丹,整个药宗仅此一颗,乃先祖爷留下来的宝贝,他们,竟给她了。他们不理解她的鲁莽,但没有阻止她。这一刻,轻歌有种恍然的感觉。她是天地院人,亦是药宗人。眼前诸位前辈的栽培,她永不敢忘!“该开鼎了。”宗主见时机差不多了,走向大宗师。大宗师点点头,与宗主一同走至万金鼎前。前辈们齐心合力,传送出源源不断的精华灵气,灌入万金鼎内。轰然间万金鼎在震颤之时,就连天地也随之颤抖,远处的高山崩断,河流逆走,鸦雀四散,万兽狂奔。千万年来屹立药宗的万金鼎,开出了四道金光,金光连成线,切为一道远古圣光的门。噗嗤!宗主吐出一口鲜血,“轻歌!快!进鼎!”轻歌身飘如烟,掠进万金鼎内。狂风四起的一瞬间,鼎门合并,一切恢复原样。九辞慵懒地看了眼宗主,走至宗主面前,修长的手放在宗主肩上。一丝丝本源灵气,灌入宗主的体内,修复了宗主所受的重创。那一道重创,影响精神之火,更影响了炼药。宗主本已打算态度消极,不曾想九辞竟朝他传送了本源灵气,修复了他本该创伤的精神之火。本源灵气,乃是天地灵气的一种,但不曾出现在任何的位面大陆,世上各个未免的本源灵气,皆被九界抽取,从而缔造了九界的强大和传说。宗主心惊,都说九辞是九界人,原来果真如此。“糟老头子,看着小爷做什么,小爷对老头不感兴趣。”九辞触电似得把手抽回,拿出一方帕子嫌弃地擦了擦,一跃十步远。宗主:“……”他一世英名,难道就要败在此处?九辞站在远处,深深地看了眼万金鼎。一定要活着出来。若他从未拥有过温暖,倒不惧冷雨。可一旦拥有,便害怕失去,害怕跌回冷天被孤独摧残。神域。方狱坐在烈火窟前,低头垂眸,面颊倒映出一片火红的光芒。身后,一道黑衣人凛然而立。“方大人,寻阁下查出来了,姬月已死,可他与夜轻歌之间相连着骨髓烟,若姬月已死,为何夜轻歌还能活着?”黑衣人说。“骨髓烟……如若妖王姬月真的死了,夜轻歌还活着只有一个可能,骨髓烟被装在特制的容器里。”方狱摸了摸下巴,“告诉他,在妖域、天域五洲,尤其是夜神宫和映月楼,好好搜寻骨髓烟。”“是。寻阁下还说了,如今是多事之秋,青莲一族复出,九界地位岌岌可危。他知道你的意图,若寻到骨髓烟,不可杀死夜轻歌,用此威胁九辞。九辞是你的,夜轻歌是寻阁下的。”黑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