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熟能生巧并不是这种如指臂使的感觉的解释。</P>
她正在变成她。</P>
她正在忘记她。</P>
两个答案,一个结局。</P>
如果付出了这么多依旧无法回家的话,我想我宁愿去死。</P>
谁也不知道丽莎的笑容下藏着怎样的决心,谁都知道她下了怎样艰难的决定。</P>
因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决定。</P>
如果不能回家,如果不能回到一睁开眼睛,烦恼的就是今天吃什么,今天要上哪个老师的课的生活的话。</P>
如果一定要生活在这个世界,这个虽然熟悉,但是没有归属感的世界,所有人都会做出一个选择。</P>
——去死。</P>
所幸,他们这一次有了锚点,有了道标。</P>
再努力一点,再比上一次更努力一点点,将所有环节都做到最好,小心翼翼的谋划,任何一步都被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分析校对,在道标一无所知的时候按捺下心中的焦躁不安,控制着自己喷涌的心情。</P>
这是唯一的希望啊。</P>
所以小丑帮,这个意外中的意外,这个觊觎道标的意外——必须消失。</P>
“你在撒谎宝贝,你在撒谎!”川石亚美突然尖叫起来,她的脸扭曲的时候真的很丑很丑:“你在惧怕,我能从你的身体,你的动作,你的灵魂中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惧,你在瑟瑟发抖!”</P>
丽莎平静又无奈的摇摇头,轻声反对:“我为之恐惧的,为之发抖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无法回家。”</P>
丽莎站起来,她微笑着牵起川石亚美的手,往化工厂的方向走去。</P>
而鹿野院平藏的身后,高大健壮的男人一个闷棍下去,少年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软倒在草地上。</P>
化工厂的内部很黑,只能看清距离极近的一些钢条建筑,它们沉默的伫立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而正前方,巨大的化工桶在灯光下,化工桶上方的边缘,站着一排自愿跳进化工桶,侥幸活下来的“小丑”。</P>
他们安静而沉默,盯着丽莎的样子像极了怪异的雕塑。</P>
丽莎主动顺着铁制的楼梯走上去,直到站在那些“小丑”的中间。</P>
桶内很热,刺鼻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皱眉,里面的化工液体沸腾着,冒出来一个又一个气泡,丽莎突然笑了,她好一会儿才停下,偏头问身后的川石亚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死亡吗?”</P>
川石亚美歪头看着她,并没有说话。</P>
“因为我们早已经历过无数遍死亡啊。”</P>
她的声音很轻,说完,丽莎张开双臂,就像是一只拥抱自由的鸟儿一样扑向下方,自由,无拘无束,但是代价是坠落深渊。</P>
我们从未惧怕死亡。</P>
我们只惧怕死亡之前,还未见过家乡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