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老先生包括《星火》众人,纷纷抓耳挠腮,交头接耳的细声探讨,最终也没能给出个确切的解释来。
反观正在递送茶水的汤皖,听到了孑民先生的问题后,不禁莞尔一笑,顿时想起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语文老师的解答。
这个问题,用科学知识是很好解释的,汤皖没在意,携着笑,准备继续递送茶水。
哪知汤皖的笑,在一众愁眉不展,抓耳挠腮之中,显得异常引人注目,众人心中不禁生出疑问,莫非汤皖之已知其中奥秘?
钱玄和迅哥儿相视一看,立刻就能明白,大概汤皖是知道的,因为汤皖向来擅长此类问题,更是有《环球地理》此等著作。
“皖之先生,先停一停,可是知晓其中缘由?”孑民先生问道。
汤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坦然答道:
“嗯,我确实知晓!”
“哦?”孑民先生走上前来,接过汤皖手里的茶壶,感兴趣的说道:“皖之先生,先给我们释惑,再继续倒茶!”
“哈哈哈......”
大家伙都被孑民先生的话给逗的发笑,汤皖也不怯场,看向孑民先生,问道:
“先生,借纸笔一用,我画出一张图,大家自然就明白了!”
接过递来的纸笔,汤皖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了太阳与地球的对位图,并且借图详细的解释了,两小儿辩日的问题。
乃是由于中午的照射角大,地球表面获得的热能多,因而气温高;早晨照射角小,因而气温低。
至于中午看起来小,早上看起来大,乃是因为参照物光亮的不同,导致的视觉差异,才有了太阳在早上和中午的大小不一。
经过汤皖的详细解释后,众人才恍然大悟,孑民先生用温和的目光把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然后笑着说道:
“谢谢皖之先生的释惑,你继续忙活吧!”
“哈哈....”
又引来众人的一阵低笑,孑民先生待笑声止住,拿着汤皖画的图,由此引出邀众人前来喝茶的原因,说道:
“两小儿辩日,便是辩论,那么辩论的本质,则是辨明道理,这才是辩论的意义所在。反观,则是失去了辨明道理的初衷。”
“孔圣人在两千年前就已经给我们做了表率,是曰:不能决也,便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然后孑民先生话题一转,看向众人,继续说道:
“诸位都是北大教授,在外名声颇享,社会地位崇高,乃是代表着才识,学问,品行,是许多青年学子效仿学习的对象,更是身肩教书育人之重责。”
“相比较教书与育人,我认为育人更为重要。何为育人?便是培养学生正确的价值观,张载先生在横渠教书时,曾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四句正是我辈读书人之心之所向。”
“特别是值此特殊时节,我泱泱华夏落难之时,外敌环伺,国力维弱,内忧外患,教书育人之责就更显得更加重要了。”
“所以,诸位教授们啊,往后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要起到表率的作用。”
以上的一番话,虽未明说,但是背后却是隐隐指出,今日新文学与旧文学当众辩论的不雅,没有起到应有的表率作用。
众人被说的脸上面子挂不住,纷纷低下了头,陷入了反思之中,随后,孑民先生顺势抛出自己的目的,说道:
“想必我的北大改革理念,诸位先生都已经了解,即百家文化共存,竞相发展。今日又刚好偶遇诸位先生辩论,而我又猜想,往后犹如此类辩论更是络绎不绝。于是一时兴起,思绪活跃之下,顿生许多想法,诸位先生或可听之,或可采纳!”
“即辩论之约法三章,一、对事不对人。二、辩论问题之本质。三、团结友爱,尊重彼此。”
第一点的意思是,辩论之时,不要携带个人情绪。
第二点的意思是,辩论问题,要就事论事,不谈其他。
第三点的意思是,即使是激烈的辩论之后,也要遵守礼仪,尊重对方,共同营造一种友好的氛围。
孑民先生一番言辞婉转却又态度诚恳的发言,令现场陷入了沉静,不多久,便听到辜教授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说道:
“蔡公之意,我已明了,我先表态,不代表其他人,我辜汤生愿意遵守约法三章!”
对于孑民先生提及的约法三章,汤皖本身也是同意的,既然辩论那就辩论,何必扯一些其他的东西,大家真刀真枪的碰一碰就完了。
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孑民先生之言,我亦双手赞同,若是双手不够,在加上我的双脚!”
“哈哈哈......”
众人皆是被汤皖的笑话逗得发笑,顿时严肃的气氛变得缓和一些,在笑声中,大家纷纷出声应和道:
“我赞同蔡公之意!”
“约法三章甚好!”
“甚好!”
.......
孑民先生心里不禁松了口气,眼前融洽的氛围令人感到欣慰,这是新兴向荣的征兆。
却也是知道,这大概只是一种表面氛围的祥和,但无论如何,能做做面子工程也是好的,总比脸红脖子粗的当众争吵强上许多。
等众人喝完茶,才逐渐散去,在回去的路上,其他人倒还好,唯独钱玄板这个脸,气鼓鼓的,像是谁欠了他钱不还似的。
“德潜,生什么气呢?”汤皖瞥过去,问道。
“我不生气,我什么气也不生!”耿直的钱玄,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气的话。
“哈哈哈......”
大伙又都笑了起来,这就让钱玄更加的生气了,嘴角抽动着,梗着脖子质问道:
“有啥好笑的?”
随即郁闷道:
“我怀疑孑民先生的约法三章是专门针对我的,这让我以后如何发挥?”
“你发挥不了,凰坎教授一样发挥不了,彼此彼此!”迅哥儿突然出声道。
“德潜兄,你应该开心才对,约法三章只是针对线下约战,又管不到报纸,那才是你的主场,更适合你发挥!”首常先生点拨道。
“是啊!”经首常先生一提醒,钱玄顿时感到拨开云雾见光明,眼前的黑不是黑,首常先生说的白才是真的白。
“德潜,你笔名该换一下了!”迅哥儿在适当的时候提示道。
钱玄的眼前瞬间又出现了一条康庄大道,大号用不了,可以上小号呀。
而汤皖也被提醒到了,不由得看向了迅哥儿,心里暗自佩服,果然是马甲创始人。
于是,在随后的几天里,保皇党和复古派的人,莫名的发现,多了许多陌生的名字,发表了大量的文章在喷他们。
然后,再与新文学这边人的文风作对比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有二十多个马甲与钱玄的文风类似。
这也给保皇党和复古派等一众大佬,打开了一道天窗,尤其是凰坎教授,这几天大号不敢上,憋屈的难收,这下可算是找到宣泄的口子了。
因此,在双方众多小马甲的互相对喷之下,约法三章只能在风中凌乱,瑟瑟发抖,以至于关于《文学改良刍议》的争论,又延续了之前的肆意喷人做派。
首都文化界最近关于“尊孔”和胡氏直的《文学改良刍议》的激烈论战,很快就波及全国上下。
除了引起文化人的热议外,南方的国抿党也不甘示弱,主动向“尊孔”开炮,公开支持《新年轻》倡导的“打倒孔家店”的口号,与北方的进补党唱对台戏。
沪市的仲浦先生丝毫不落后于《星火》,提起笔杆子就开始写文章,一是继续“打倒孔家店”,二是声援《文学改良刍议》,写了一篇《文学革命论》的文章,准备在2月初的《新年轻》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