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分,钱玄、湘虎和大牛才堪堪回到首都城,一出车站,就听闻了“汤皖被刺杀”的噩耗。
三个人没来由的感到浑身发冷,从头凉到了脚,大牛抓起湘虎的衣领,发了狂的质问道:
“你不是说先生没有危险的么?”
湘虎也呆滞了,神情恍惚,面对大牛的逼问,步步退却,回答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心里突然痛的很。
黄包车拉着三人直奔城外学堂,一路上,遇见了许多前去凭吊的人,直至到了学校门口,看见了操场中间搭起的灵堂。
钱玄一步一步走过去,围着灵堂转了一圈,仍旧无法相信,不过短短几天,怎的就物是人非,天人永隔了。
大牛的哭喊声响彻天际,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哭喊道:
“先生,俺不该走的,都怪俺!”
“都怪俺!”
六爷把三人招到一旁,把“汤皖”遇害的过程说了一遍,商量着接下来白事,该怎么办等事情。
可是钱玄现在哪里有这些心思,手扶着棺木,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棺木里躺着的是他的好友。
只怔怔的盯着看,这一方天地里,只有他和眼前的棺木,再无其他任何嘈杂之声,良久之后,眼泪横流。
找了一支笔,就当众写起了悼文,把汤皖平生干的事情都一一写了出来,越是往后写,手越是发抖。
“唔至友皖之先生,生怕害怕之事有三:怕死,怕死,还是怕死。唔与豫才先生常以此事笑之,皖之先生皆以厚脸相应。”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曾想,此一别,竟是天人永隔,不甚哀惜!”
“皖之于1915年拜入太炎先生门下,与唔、豫才、希祖师出同门。其生于南洋,故籍徽州鸠兹,双亲尽失,无子,唯有一妻,李湘灵。”
“其一生致力于华夏教育事业,创建希望慈善基金会,著有白话文学作品之先河——《无言的战斗》。”
“唔、豫才曾与之有约,此一生,无论谁先离去,后者皆把前者画像悬于胸前,同畅游祖国山河,但闻祖国好风光。”
“唔友皖之先生,其曾自称乃是最会赚钱的文化人,一生赚钱无数,花费极少,其工坊之资,教授工资皆投于慈善,数目之巨达数万银元。”
“至今无一处房产,与之妻婚时,李氏十里红妆,皖之先生尽显寒酸,以原稿相赠,作聘金之用。”
.......
写到最后,钱玄已经潸然泪下,泪水浸湿了纸张,模糊了字迹,心中的悲痛,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