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可以忍受、无视这一切,快速离开河间地踏上大道,回到我的家乡,但人类之所以能从万物间脱颖而出,就是因为拥有它者所不能及的情感、勇气、荣誉和智慧,我终究无法忍受这一切,当一群匪盗已掠走苦命人所有的财产,却还要杀死男人、带走其中的妻子和女儿后,我暴起杀死了这些败类,并用霍尔特大人赏赐给我的财产购置了粮食和刀具赠予平民。
从这时候起,我就不再急于返回谷地,因为我找到了骑士一生所追求的高尚事业,为此我也必须向琼恩大人告罪,因为我没有完成对封君的义务,但谷地骑士多如山间松柏,河间百姓能依靠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果我再一走了之,这片土地只会在堕落者刀下遭受更惨烈的荼毒。
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在履行这份义务,但渐渐的,许多人与我同行,其中有忠于职守的骑士,也有幡然悔悟的逃兵,但更多仅是本乡本土的农夫与绅士,兵灾使他们失去一切,匪灾让他们无法重建家园。
而高墙后的领主对此置若罔闻,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能向我求助,作为一名骑士,我有责任接纳他们,因为我已在七神像前立誓保护弱者,我不能违背我所许下的誓言。而当一地的战火烧尽,我就带他们回乡重建家园,叫他们履行自己的职责,诸位大人可以派遣人员往河间各地核实,他们定会证实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揭开第七印的时候,天上寂静约有二刻,尘埃终于落定。如今战事已熄,国王陛下革除暴政、继承大统,我的职责也几近结束。然而前些日子许多我曾保护的民众重新找到我、向我求助,我才发现战火的荼毒远比之前想象的要深刻——田地抛荒、牲畜遭掠,余粮也被红龙和匪盗们抢走大半,我虽不识田务,但也明白残存的粮食不足以让百姓撑到收获,到时候河间又将是一番地狱景象。我不忍见三河如此遭难,在无限困扰之中终于想出来了办法,那就是带领大家东渡狭海、前往故地安达斯,只有这样,才能摆脱饥荒的未来。
我们将立志夺回东方故地、解放饱受城邦奴役的兄弟,用自己的手开拓一片新的家园。正因如此,我开始集结人手、整备物资,准备设法渡过海洋,也就在这个时候,兰尼斯特的勇士们发现了我们,并为王国尽了他们自己的义务,我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诸位大人决心要治我的罪,我情愿领死,但请放过那些跟随我的百姓们,允许他们自行离去,他们只不过是这场战争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最后,七神在上,他们已经见证了我的一切。”
胡戈说完了准备已久的演讲,他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但内心是兴奋的,想必曾经那位胡戈也会为此高兴的。他静静的站立在众人面前,保持着封臣应有的谦卑姿态,安然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胡戈的演讲不是对事实的完全阐述,其中有着许多春秋笔法与避重就轻,但所谓演讲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这些。
“胡戈·托勒特爵士。”
首先开口的是他的封君琼恩·艾林,七大王国的首相大人,他的脸上满是严肃,还有一些赏识,“战争的惨剧我见过许多,约束军队可没有吟游诗人嘴中那么轻松简单,你经历的还是太少了,但我可以理解,年轻人都会这样过来的。至于你的义务,我不会追究你不应封君的罪责。”
“七神在上,感谢您的仁慈与睿智。”对于胡戈来说,琼恩的宽恕可真是一个好消息,老艾林不仅是自己的直属封君,也是劳勃国王的义父与国王之手,得到他的宽恕,队伍的生机无疑大大提高。
“胡戈。”霍斯特·徒利的突然开口使胡戈原本放松的神经重新警惕起来,作为河间守护,胡戈与他手下的军队已经交手数年,老鱼定然不会轻松让胡戈离去。
“我日前便听闻你要东征故地,今日又在这里见了你的决心,能为王国分忧解难,我作为河间统领自然颇为欣慰。然而东往故地艰难险阻充斥路途,你可做好准备?就算你有着决心,可那些平民们呢?你要知道,自古以来平民都是贫穷愚昧的,他们生长在古旧狭小的村庄、行走在泥泞弯曲的乡道,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出过村子,甚至有些村庄还变成了近亲繁殖的污巢,这些人以为小路旁的集市就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