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P>

乔珍珍就醒了，扭头看向对床，喊了声，“醒醒，该起来了。”</P>

海棠花被窝里的人一动不动。</P>

她又喊了声。</P>

“赶紧起来，别睡了，今天该你去倒痰盂，别想着躲懒又让我去。”</P>

……</P>

虞晚听见了也没应声，又争分夺秒的眯了会，等听见隔壁屋子开门声，她才掀被起床。</P>

因她穿的是刘姥姥给的旧式肚兜和棉布短裤，后背和大腿都露在外面。</P>

落到乔珍珍眼里，又惹得她愤愤不满，碎碎念，“小狐狸精。”</P>

才来她家两天，就把全家人给哄住了。</P>

甚至连她大哥也没能幸免，不像她，意志坚定，头脑清醒。</P>

昨晚她哥买回来的烧羊肉，表面上是给一家人加菜，实际呢？</P>

还不是为了给野丫头吃。</P>

一饭盒烧羊肉，她跟她妈各挑一块，虞晚一个人就吃了三大块，虽然有两块羊肉是她妈夹的，但要不是野丫头一直盯着饭盒瞧。</P>

她妈能给她夹羊肉？</P>

一饭盒烧羊肉要三块钱，她一个人就吃了六毛钱。</P>

这野丫头反正就是个脸皮厚的，表面闷不吭声，其实专扒拉好东西吃。</P>

对于乔珍珍的幼稚和口无遮拦，虞晚有时候真想怼她两句，但现在不是那种可以互掐撕破脸，就不来往的关系。</P>

她还要住在乔家。</P>

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留在这个家，还是以姐妹这个名头。</P>

去楼下排队倒完痰盂，冲洗干净再拿上楼。</P>

刘萍也做好了早饭。</P>

小米粥配昨晚剩的馒头，还有一碟子咸菜和剩下的烧羊肉。</P>

因乔林业和乔济南饭量大，刘萍还打了三个鸡蛋蒸了碗鸡蛋羹。</P>

鸡蛋羹没有乔珍珍和虞晚的份，不是刘萍抠门，也不是重男轻女。</P>

而是每人每月只有三个蛋的份额，一家五口人也就十五个鸡蛋。</P>

担心虞晚不清楚城里粮食供应情况，误会她偏心。</P>

饭后，刘萍送虞晚去小槐花胡同的路上，又把事情解释了一下。</P>

“小虞，早饭妈没给你和珍珍蒸鸡蛋羹。</P>

你千万别多想。”</P>

“妈不是舍不得给你们吃，也不是家里吃不起。”</P>

“而是城里但凡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是限量供应，有时候真的就是拿着钱票都没处买。”</P>

至于什么黑市，刘萍想都不敢想，要被人捉辫子丢了工作，那真的哭都没处哭。</P>

虞晚对于这个时代不是很清楚，但历史课本上有写，物资极度匮乏。</P>

她也听爷爷说过，一年就只有过生日那天能吃鸡蛋。</P>

“妈，我没多想，也明白。”</P>

“明白就好，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P>

眼瞅着快到小槐花胡同口，刘萍接着说家里情况。</P>

“如今你跟珍珍还有珍美都没有工作，吃穿用都是用的你爸，还有你哥的工资。”</P>

“妈虽然在邮局工作，但一个月也就32块钱，除了养活自己，也就能勉强养一个半大孩子。”</P>

言外之意，吃喝用都是花的乔林业和乔济南的工资。</P>

“……”</P>

虞晚没想到刘萍这么直接，真是一点不藏着。</P>

一般做父母的都不会在孩子面前承认不如对方。</P>

明面上她是投靠亲妈过日子，其实完全是靠继父和继兄。</P>

“所以有时候做不到绝对公平，也做不到大家都有，总不能让挣工资的人还吃不饱饭，你说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