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本心下意识要给她一个笑容。</P>
干裂唇角被扯得一痛，一下扯回他的记忆，她是虞虞，是他沈明礼的妻子。</P>
一点小痛，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痛也要笑。</P>
“哎呀，你笑得好狰狞啊。”</P>
虞晚觉得他破坏气氛，笑得干裂唇瓣渗血，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坐在床边小圆凳上，和他视线齐平说话。</P>
“嘴巴都出血了，傻笑什么？”</P>
轻轻柔柔抱怨一句，抬手拿起花丛下放着的沾水棉棒，“我给你润一润，会好受点，你现在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看情况，得到明天早饭后才行。”</P>
术前禁食十二小时，加上手术一整天，沈明礼这会儿很虚弱，觉得喉咙干得发疼。</P>
“把嘴张开，我拿棉棒再给你沾一下喉咙和上颚。”</P>
虞晚的动作很轻柔，一点点帮沈明礼缓解断食断水后的不适应，有过照顾爷爷的经历，对于某些病情常识她还是很清楚。</P>
“……虞虞。”</P>
“嗯。”</P>
“怎么还不睡？”</P>
“好，我马上睡。”</P>
见她真走，沈明礼心有不舍，想要叫住她，又记得她还怀着孩子，是该早点休息。</P>
等听到另一边花海掀被声，怕她真一下睡着，没忍住问：“怎么这么多花？”</P>
虞晚脱下代表喜庆和好运的旗袍，换上睡裙，躺到铺了软绸软被的改装病床上，脸才贴在缎面枕头上就感觉好舒服。</P>
“当然是买的啊。”</P>
“我看这边人探视亲友都是送鲜花，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把花店的花全买了。”</P>
沈明礼眉眼带笑，心里沁甜，“谢谢，我很喜欢。”相比冷清清的消毒水病房，他更喜欢被鲜花拥簇的病房。</P>
“不用谢，用的是你钱包里的钱。”</P>
她有意探沈明礼的底，能说出给她买橱窗整套金首饰的男人，到底带了多少钱？</P>
买一个苹果和一筐苹果的钱，相差不大，买一个苹果和买一卡车的苹果钱，才是她想要的差距。</P>
沈明礼眼中笑意不止，就知道她会这样使坏，打从上次没让她去逛高档百货商店，就一直霎晴霎雨地捉弄人。</P>
笑过后，很是坦然以对的问术后境况，“手术怎么样？”</P>
她就知道他要问，侧躺着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P>
“好消息。”</P>
“好消息是你以后还是一个身体健全的男人。”</P>
没丧失男人自尊，对沈明礼来说，是拯救他跟虞晚的婚姻，可他还想要更多。</P>
“那坏消息？”</P>
“坏消息是，受过伤的腰部完全不能承受高强度训练。”</P>
预料中的结果，也是能让人接受的现实。</P>
有沈家作基石，腰伤会是沈明礼踏上另一重高度的勋章，不会是他转业到国企当主任的原因。</P>
虞晚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沉得厉害，“我睡了，夜里有需要你按床头那个按钮，不要叫我，明早有你爱吃的八宝粥和三明治。”</P>
“好。”</P>
寂静中，入目是繁花景象，没有凄凉月色照窗台的冷清。</P>
沈明礼趴伏在病床上，下半身没多大知觉，双手也还有些麻木，麻醉药效让触觉丢失大半，做什么动作都有些力不从心。</P>
好在力不从心只是暂时的。</P>
他带虞晚来香江，为的是保护她规避一些可能性危险。</P>
原本不在计划内的孩子，在她的坚持下，变成了另一种让人心安的捆绑，线的一头是她，另一头是沈家。</P>
而中间位置才是他。</P>
输液管里的点滴滴落着，“哒，哒，哒……”</P>
许是里面加了助眠性药物，不等后腰感觉到疼痛，沈明礼又睡了过去。</P>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半。</P>
中间值班护士来过四次，每隔一个半小时进来看一下输液情况以及病人情况。</P>
第五次过来，正好和另一床睡醒的大美人碰个对脸。</P>
虞晚朝她笑了笑，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包利是放进护士小姐的衣包里，“临近新年，夜里还要麻烦护士小姐加班，多谢了。”</P>
红包里的钱不多，只装了五美元，图的是一个新年好彩头。</P>
护士小姐没拒绝，值班一夜，收了人家两个利是红包，多跑几趟都不觉得费事。</P>
“沈太太，新年大吉大利，沈先生手术很成功，你们很快就能出院。”</P>
虞晚拢了下肩头长发，抿唇淡笑着看护士小姐离开。</P>
等人一走，她先进卫生间洗澡洗脸，身上清爽后，涂抹上一层薄荷膏才换上新买的红色V领过膝长裙。</P>
香江这边不用像北边那样编麻花辫，黑长直配上艳色长裙和香香家平底鞋，怎么看都不像是北边来的。</P>
沈明礼不让她去逛高档百货，让阿斌照着草图样式买的衣物鞋包，却都是奢侈品。</P>
要不是她是现代人，真容易被糊弄过去。</P>
沈家人的做事风格如出一辙，可以给她当下最优渥的吃穿用，却不会让她经手一大笔钱财。</P>
虞晚撑了个懒腰，把结婚腕表重新戴上，还差三分钟到上午十点，阿斌踩时间拎着打包好的早午饭过来。</P>
“沈太太。”</P>
“放那吧。”</P>
虞晚朝沙发那边递了个眼神，转身把窗帘全拉开，阳光照进特殊病房，也把沉睡中的男人唤醒。</P>
“醒了？先喝点水。”</P>
温柔如清风吹面的婉转嗓音，让沈明礼眉间染笑，虞晚觉得他有时候有些傻气，瞧他脸上出的油汗，转头对阿斌说，“你帮先生简单清洗一下。”</P>
阿斌进卫生间拿盆接水，取下挂着的深色毛巾，出来给沈先生擦脸擦手。</P>
虞晚只喂了两小勺凉白开，就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先只喝两勺，等十分钟后，要是没有恶心想吐的冲动，才可以喝多量的水。”</P>
十分钟的等待并不长，沈明礼却觉得备受煎熬。</P>
虞晚拿勺子舀青菜瘦肉粥散热气，米香味勾得人心馋，她喝了好几口，觉得肉片爽滑，粥香浓郁。</P>
“虞虞，时间到了。”沈明礼看着她吃，喉结滚了好几下。</P>
“还没到，差一分钟呢，要是麻醉药效没过，吃进肚子还得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