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意?”
一进殿,娇娇就迫不及待看向坐在上首书桌后方的男人。
他微微埋首看着手中奏折,纤长的羽睫低敛了墨眸,乌黑的长发顺着他肩膀垂落,肤白似雪,气质出尘,每一处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仿若皎皎洁月,极为精致昳丽的五官,高挺的鼻,殷红的唇,无论是近看远看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男人挺身直背坐着,身姿淡漠如竹,点缀着锦绣金丝的雪白衣袍纤尘不染,素白的手执笔时一颦一动似有金泽在无声流动,那张翩若惊鸿的脸惹得人目眩失神。
周身环绕着一股浑然天成尊贵而宁静的气质极其蛊惑人心。
远远看他,就宛若一幅艳色绝绝的神只画卷。
给人一种高不可攀又心生亵渎的向往。
他神色无波,让人看不透情绪,哪怕一大群人走进来也并没有引得他注意。
娇娇随着越走越近的距离,心跳也蹦得愈发猛烈。
她抬手止住了身后跟着走的一行人,扭头见他们都低着头,没有一人敢像她一样看得挪不开眼睛,从见到他后开始的那一股隐秘占有欲这才渐渐地散了开来。
察觉到她隐隐约约炽热的视线,夙墨渊淡淡抬了头。
目光对上,娇娇在看他,他也注视着她。
来的匆忙,秋日风大,娇娇本就懒懒散散束着的发丝有几缕在路上跑了出来,颇有几分凌乱的搭在前侧肩膀上,鼻头被风吹得微微发红,眼一眨,那无意识又娇又媚的姿态模样十分勾魂,媚眼澈似秋水泛着光泽,仿佛沁了一层雾气般水润润的。
他们对视的几息间,都被对方恍神的容貌怔了眼。
夙墨渊眼波轻动,最先回过神,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滑了滑。
“你去了库房?”
他冰冷悦耳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娇娇在他有动作的同时也回了神。
闻言她轻哼一声,开口瞬间下意识的带着几分娇嗔道:“对啊,怎么?难道我去不得嘛?是你自己说东宫的所有地方都准许我去的,还是说你反悔了不成。”
夙墨渊未语,视线再度落回她脸上。
未答,只淡语问:
“为何心情不佳?”
他说话时狭长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里面的潋潋幽光似是要看进她心里去,一抹夹杂着细察打量的暗芒藏于其中,瞳眸冷冽,唇微抿,使他越发妖冶凉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娇娇在他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丝阴鸷戾色。
就好像她一个不察回答没到位便会被毒蛇冷冷盯上一样。
他在试探,也不知道在谨慎什么。
娇娇思绪一向敏感心细,何况下午她前脚从库房回来他后脚就来了,只稍稍一想她就捋清了原因。
她暗暗叹了叹气,视线不躲不闪的看着他,心头蓦地一软。
语气也变得娇软绵绵,埋怨:“你还问呢,就没见过谁家库房那么空的,没有米粒就算了,连撮灰尘都没有,老鼠去了都得哭着离开,我心情能好才怪....”
夙墨渊没有言语,眼神沉沉瞧着她,似要瞧出她脸上有没有说谎的痕迹。
娇娇面不改色,见他依旧是不言不语的平静目光看着自己。
在以前她最怕被他用这种慑人视线瞧着的。
此时的她却丝毫没有怵意。
特别是去过库房之后,她知道她的阿渊就是只纸老虎。
但该演还得演。
她皱了皱眉,不满:“你看着我作甚!本来就是!库房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派人守着给谁看呢!是不是我进东宫后防着我所以才把宝贝都搬走了的,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哼!还有你让人送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可一样都没有动,还给你!”
她像个使小性子的娇小姐,一边说还拿一双如丝媚眼睁大大的瞪着他。
听着她似吐槽又似愤愤不平的控诉声。
夙墨渊原本毫无波澜的冰冷神色激起了一层浅浅水花。
他无声斜了一眼少女后方。
何总管领会到眸意,朝后侧使了个眼色便躬身招着人都默默退了下去。
瞬间,偌大御书房一下子空了下来,只剩下桌上的食盒与两个占据视线的大木箱,以及捧着甜水站在娇娇身侧随时听候吩咐的玉竹玉霜。
刹那间,整个气氛陷入了一阵沉默。
玉竹玉霜只恨不得原地消失或将脑袋埋到地板里去。
“你想如何?”半晌,男人沉吟出声。
他没有正面回应娇娇的这一番话,说从未对她设防的话他说不出来,东宫内他确实没对她设防,可东宫外,他时时刻刻都派人提防着不许她离开金陵城都半步。
东宫库房从前便是这般空空荡荡,现下不过是保持原样罢。
不过夙墨渊向来不习惯与人解释这种微不足道的事。
密道是他早些年彻底掌控东宫后挖的。
且在东宫遮掩不遮掩于他而言都无妨,这南陵除了他,总归是没有其他人可以进去的,她今日会去也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因在此前她从未曾踏足过东宫库房那片区域,连在东宫闲暇乱逛都极少,也只是近段时间才走得勤了些。
见他终于问到关键点上,娇娇磨蹭了下才嘟嘟囔囔的道:“这话说的,我想如何,哼,我又能如何,毕竟我只是个连人身自由都无法自己做主的人啊。”
她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说着。
“........”
夙墨渊凝着她的眸深了些。
“你要如何,说便是。”
话落,他淡声补充,“除了离开金陵城。”
“简单啊!”
娇娇眼瞳一亮,唇角微扬,眉间那抹不满的沉沉之意瞬间消散,她语速飞快,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我要去宫外住,除了玉竹玉霜你不许再派其他人跟着我监视我!”
她现在脑子里想做的事情有太多,身边时刻跟着他的人施展不开。
眼下正好是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