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荣思索了一下,对着玄寂道:“方丈,志文外泄本门武功,理应寻其传人,将其武功废除以免功法外传,不过康王毕竟位高权重,少林不可太过,以免招其怨恨。
不过志文毕竟是我少林弟子,理应保护本门传承,如今外传功法,按戒律,理应先废除武功,再杖责一百。”
众人心中微微一惊,这处罚不可谓不重,哪怕是先杖责,再废除武功,志文还能保有性命。
可废除武功后的志文本就元气大伤,再杖责一百,估计得去半条命。
只因志文乃苦役僧人,地位底下,慧荣心中不免有杀鸡儆猴的心思。
清浅一听,心中不忍,求情道:“慧荣师叔祖,还请网开一面,废除武功便行,杖责是否能免。”
志文惨白着脸,咬牙道:“不需要你来假惺惺,今日之事,我不怪谁,只怨出身少林。”
慧荣怒吼道:“孽障,你还死不悔改。”
一气之下,来到志文身前,一脚将其踢翻,手掌由上至下,按在其丹田处,内力催吐。
志文只觉丹田中本不多的内力如被驱赶一般,顺着经脉从毛孔激散而出。
十数年日夜勤练武功,近几年才由外而内产生气感,如今一朝尽丧。整个人瞬间面如死灰,了无生趣。
本就身受重伤,散功后元气大伤之下,头一歪,整个人短暂的昏厥过去。
慧荣冷哼一声,一甩僧袍,吩咐戒律堂弟子道:“拖下去,杖责。”
众人心中纷纷不忍,但戒律不可轻改,只得双手合十默诵佛号。
“让我进去,我是志文师傅。”
只见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僧人面色急切冲进戒律堂。其名涛生,是少林寺负责挑柴担粪的苦役僧人。
只见涛生和尚一进来便双膝跪在地上,眼含热泪道:“方丈慈悲,志文乃弟子从山门前抱养,含辛茹苦养育了十数年,与弟子犹如父子。
子不教父之过,弟子愿为志文受刑,求方丈允许。
弟子给方丈磕头了。”
说完,“砰砰砰”不停的磕头,鲜血从其额头渗出,依旧未曾停歇。
众僧微微动容。
此时志文已然转醒,见自家师傅正在为自己磕头求情,一点一点爬了过去,将手掌垫在师傅磕头的位置。
热泪盈眶道:“师傅,志文对不起你,若能志文能熬过这一劫,定要好好孝顺师傅,让你不再过苦日子。”
旋即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玄寂道:“方丈,一人做事一人当,快快行刑吧。”
玄寂心中正犹豫不决。
涛生和尚一把将志文的头按在地上,让其不能说话。
面色慈爱道:“傻孩子,你如今哪扛得住一百杖责,莫不是要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初师傅为你取名志文,便是想让你饱读经书,成为大德高僧,不用跟着师傅一起受苦。
可你醉心武学,师傅无能,只能教你一点粗浅的罗汉拳和铁布衫。
你已经废除武功,离开少林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说着,神色慢慢坚定,抬头道:“方丈,杖责免了吧,弟子愿以命抵罚。”
说罢,朝着旁边的房柱撞了过去。
“砰”
“师傅……”志文呆滞了一下,麻木的爬到涛生和尚遗体旁,双手颤抖的将其抱在怀里,头轻轻挨着涛生和尚的头,嘴唇不住的哆嗦着。
众僧皆合十道了声佛号,玄寂叹了口气道:“慧荣师侄,将涛生的遗体安排人好好安葬,至于志文的戒律就免了吧。”
慧荣点了点头,吩咐了一番后,众高僧纷纷离去。
几个武僧把志文拉开后,将涛生和尚的遗体抬走。
志文几番挣扎后,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
清浅低着头,叹息一声,将其扶起,背在背上,带到僧舍的床上修养。
整个东边的天空,都被旭日烧成让人几欲颤抖落泪的火红。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好似人在伤心地哭泣。
志文半夜恢复了一点体力,便蹒跚寻到涛生和尚的坟前跪着。
一座不起眼的小土包,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简洁的四个字:涛生之墓。
“师傅,我走了,或许,这就是命。”志文眼神中没有一丝希望。
武功被废,师傅自杀,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说罢,磕了几个头,迈着艰难的步伐,一瘸一拐的离开少林。
远处清浅望着志文的背影,神色复杂,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想了想,还是悄悄跟在志文身后,为其保驾护航一段时间,就当作最后的告别。
此次事发突然,志文身上根本没有携带银两,只得一路乞讨前进。
也多亏清浅暗中帮助,不然武功尽失,虚弱不堪的志文大概率会死在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