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撑着伞在离那跪趴在地的妇人前一米站定。</P>
君子不立危墙,她不是君子,但她知道要保护好自己。</P>
骑着马的兵丁见林依上前,倒也没有阻拦,只是拉了拉马辔头,把马骑到一边快速的说道,“有什么话赶紧说,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P>
“好的,谢谢!”林依点点头,感激的朝那兵丁微微一笑,算是承了他的好意。</P>
她也并不浪费时间,省了寒暄,径直问那妇女。</P>
“你莫要再跪了,孩子都染上淤泥了。”</P>
那妇人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她。</P>
林依心下焦急,车队马上就要走,实在是耽误不起。</P>
于是换了说辞,又把自己语速放慢,真诚的看着那妇人重新道,“你有何事需要我来做吗?”</P>
那妇人这才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用着不太标准的官话急促的对着林依道,“能否麻烦娘子,收留下我的儿。”</P>
边说边伸了手,把自己怀里的那个哭的跟个小猫崽子的小孩儿捧出怀,给林依看。</P>
林依瞪了瞪,她以为这妇人是有什么急事,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冲击赈灾车队。</P>
虽然林依的马车不靠在最好的中间与前半段,且她身后就是跟着赈灾而征用的农民,但这么一个庞然车队,莫说平头百姓了,哪怕是有钱官家子弟,一般也不敢在这样的车队面前耍横。</P>
“你先站起来说话吧!”林依看着雨点子打在原本干爽的小孩儿身上,很快那小孩子身上薄薄的衣服就变的濡湿一片,“我看你并不是狠心的母亲,如何舍得把小孩子送人。”</P>
小孩儿一直在母亲怀里藏的好好的,所以才能在这靡靡细雨中保护干爽的衣物,可见这母亲对自家小孩儿是真爱护的。</P>
那母亲听林依一说,红红的眼圈直接滴下泪来,“活不了了啊!我儿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她阿公说这孩子在这世道救不活了,让我趁夜把她扔了,省的到最后被人拿去做口粮啊!”</P>
林依听的骇然,她愣了愣,才算打回自己的声音小声道,“不是天花吗?怎么、怎么这世道...”</P>
易子而食四字,林依卡在喉咙中没有吐出来。</P>
那妇人一抹泪珠子,用当地话骂了一句什么后,才哽咽着和林依道,“你看看这雨,从开春就没有停过,哪里还能种的出粮食,全都被雨落死了,贼老天!你怎么这么狠啊!”</P>
最后一句俨然已经不管不顾骂起老天来了。</P>
林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并不是个消息公开透明的时代,消息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上的。</P>
沈钰可能知道,但这属于上面人能知道的资料,似她这样的平头百姓能跟着赈灾队伍免了路上的波折都是格外开恩,更多的消息,她是不可能知道的。</P>
林依蹙着眉,慎重的问道,“那你知道前面百濮是什么情况吗?”</P>
宁州和邻国甘蒲交界,而百濮越是离甘蒲最近的一个城市,林依一直想要去的就是这里。</P>
那妇女想让林依救她的孩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她也带着讨好的把知道的一切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P>
“我听我男人说再往前的祥云知州已经把城门关了,而受灾最严重的百濮能逃的都往那边逃,又加上我们这些祥云下边的城镇的百姓加在一起,现如今聚集在城门前的流民加起来有一两千之众。”</P>
那妇人许也觉得惊险,边说还边拍了拍自己胸脯,但低头一望在自己怀里的孩子,难免物伤其类,原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P>
“娘子,行行好,收留下我这可怜的儿吧!”许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她赶紧保证道,“我这儿只是因着淋到雨才染上了风寒发热,并不是染上了天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