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需要消耗多少粮食？</P>
此次赈灾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要让粮价回归正常，确保青州的老百姓能熬过今年，撑到明年秋收之时。因此，眼下的粮食储备还远远不够。</P>
然而，齐云山并不知道，夜墨然所说的“不够”，其实是嫌秦家和马家收的粮食还不够多。</P>
“透露点风声给他们，就说咱们官府也在收粮，但报价要比他们低。让他们以为咱们现在资金紧张，却又急于收粮赈灾。”夜墨然满脸狡黠地笑道：“逼他们把这些高价粮全吞了。”</P>
齐云山哭笑不得：“大人，您这是要彻底断他们粮价暴利的念头啊。”</P>
自从看清夜墨然的计策后，齐云山深知这家伙的腹黑程度。</P>
一旦马骏和秦幕阳得知官府也要加入收粮行列，而且还想低价购粮，这两个趁火打劫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让官府如愿？</P>
他们必然会疯狂采购，把市面上能买到的粮食统统收入囊中。</P>
因为在他们眼里，朝廷财大气粗，只要粮食全归他们，到时候官府若想赈灾，就只能来找他们高价回购。</P>
而且之前夜墨然曾说过，允许他们自由买卖粮食，官府不会强买强卖。</P>
如此一来，等到市场上没粮了，就算他们开出五十文一斤的高价，为了赈灾顺利，官府也只能咬牙接受。</P>
但他们不曾知晓，在夜墨然启程来青州之前，早已安排人去外地散播青州粮价高涨的消息，引诱外地粮商蜂拥而至。</P>
待他们携带着大量粮食来到青州，高价购入的粮食就只能砸在自己手里！</P>
夜墨然瞪着眼睛反驳：“他们既然想吸我大梁的血，我不反抽他们一口，难道还要主动割肉喂狼不成？”</P>
吴欣怡听到这话扑哧一笑，娇艳动人：“这比喻真独特。”</P>
夜墨然豪爽地道：“也就是随口一说，对付这种吸血虫就得狠劲打击，一次性让他们记住教训，以后才不敢再嚣张！”</P>
齐云山笑着拱手：“那下官这就去办，我会提醒手下的官员再坚持一下，他们的辛劳与功绩，大人您都记着，等回到帝都，您亲自向陛下替他们请赏！”</P>
齐云山：“那真是太好了。”</P>
吴欣怡在一旁听着，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却没有多言，悄然退下。</P>
又过了两天。</P>
秦家内，马骏急匆匆赶来，一进门看到秦幕阳正在品茶，不由得焦急万分。</P>
“秦兄，你怎么还能稳坐钓鱼台？”</P>
秦幕阳抬头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马兄，何必如此焦虑，坐下说话。”</P>
马骏一脸不满地坐下：“你知道吗？那个齐云山已经开始用官府的钱买粮食了，邺城几个胆小的商家一听是官府要收粮，直接原价就把粮食卖了，这不是扯后腿吗？”</P>
秦幕阳笑眯眯地说：“不必生气，下面有几个胆小的很正常，又不是人人都那样。他齐云山买就让他去买吧。”</P>
“就那几千斤粮食，根本顶不了什么事，半天工夫就发光了！何况我已经做好布局了。”秦幕阳自信满满。</P>
马骏眼神一紧，盯着对面这位老狐狸：“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P>
秦幕阳放下茶杯，嘿嘿一笑：“昨晚我就得到齐云山开始购粮的消息，所以今天一早，我已给青州三十八家粮行的掌柜全部送去了信函，就看你马兄有没有这份胆识了。”</P>
马骏皱眉：“你什么意思？”</P>
秦幕阳沉声道：“齐云山要以官府名义低价购粮，说明什么？第一，吴家的粮仓估计快见底了，王家那些粮食也耗得差不多了；第二，这批赈灾官员手上可用的资金并不多。”</P>
“所以这时候他们急着购粮，否则若是赈灾不利，这个罪名他们承担不起，估计现在已经在向朝廷请求援助拨款了。”</P>
马骏心头一跳：“那你打算怎么做？”</P>
秦幕阳目光闪烁：“这一次，我要赚个盆满钵满！计划是将三十八家粮行的所有存粮尽数买下！”</P>
“我勒个去，你丫疯了吧？我收到消息，外地粮商这几天陆陆续续进了青州，万一粮食砸手里，那不完蛋了？”马骏惊呼。</P>
秦幕阳阴恻恻地一笑：“不过是些闻风而至的投机客，他们现在从外地赶来能有多少货？”</P>
“可灾民都在嗷嗷待哺啊！”</P>
“我的意思是，趁外地粮商还未大批抵达，先将本地粮食全部买光，逼官府不得不向我们购粮！”秦幕阳的意图昭然若揭。</P>
马骏瞬间醒悟：“所以你想利用这中间的一个多月空档期，先把粮食全都囤起来？”</P>
“正是。”秦幕阳点头，“先前有一批凉州粮商，粮食都被吴家买下了。我猜测吴欣怡那女人肯定会让他们回去后，动员凉州商人来青州卖粮。她那心机，深不可测。”</P>
秦幕阳继续分析：“但凉州到青州一来一回起码得一个多月，再加上运送粮食的时间，等他们赶到，灾民恐怕早就饿得不行了。”</P>
马骏低声盘算：“所以你想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差，把粮食全买下来！”</P>
“没错。”秦幕阳傲然道，“我计算过，咱们两家各出资十万两，足以吞下三十八家粮行的存货。到那时，整个青州的粮食几乎尽在咱们手中，官府要想赈灾，就必须从咱们这里拿粮。这一转手，利润翻倍，一次性赚个够本！”</P>
马骏眯着眼睛：“你就不怕朝廷拖延付款？”</P>
“朝廷能拖，灾民可拖不起。”秦幕阳冷哼一声，“我岂会没考虑周全就动手？”</P>
马骏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拼了！”</P>
秦幕阳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这就对了，青州城内也就咱俩联手，才有实力吃下这么多粮食。咱们不发财，谁发财？那国库里的白花花银子，还不都是咱们的目标？”</P>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殊不知，他们错估了外地粮商到达的时间，这个小小的失误，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两家差点被夜墨然坑得连裤衩都不剩！</P>
九月底，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齐云山身披蓑衣，头上的斗笠被摘下，迈步走进屋内，神色激动地禀报道：“大人，刚刚收到线报，马家和秦家这两家可真是狠角色，愣是把青州所有大小粮行的粮食全都给包圆了！现如今，青州境内八成以上的粮仓都姓了马或秦，两家手里囤积的粮食总量，据说已经超过十五万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