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炎神情变了变,语气也跟着低冷:“朕没有那个意思,但沈氏一族的冤屈,需要时间筹谋,此事涉及先帝在位时错综复杂的关系,朕倘若要一一彻查清算,朕说了,要你耐心等待,给朕时间!”
他说到最后,猛地站起身来,眉宇峻冷,薄眸漆黑,手边摇晃的龙袖上,那游龙怒目,像极了萧琅炎眼底渐渐扬起的火星。
两人眼看着要为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争执。
然而,沈定珠微微仰起的那张娇美的芙蓉面上,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
因为她想到前世此时,已为沈家平复冤情,而今时今日,想得清白,却难如登天。
瞧见沈定珠双眸中流露出来的点点伤心,更因着那一滴顺着她粉面滑落的泪水,萧琅炎一怔,心底的火气瞬间散去,化作淡淡烟雾,紧紧地勾住了他的在乎。
萧琅炎喟叹一声,转而弯腰,大掌轻轻为沈定珠擦去泪水,她却与萧琅炎赌气般侧过身,自己擦掉泪珠,红着美眸看着外头金乌落入了山下,天空一片黯淡蓝。
萧琅炎沉息,扳正她的肩膀,迫使两人对视,他声音沉沉,充满耐心:“朕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为沈家平反,不仅需要证据,还需要时间,朕已经在朝中安插寒门子弟,早晚有一天,这些人能化作利剑,与世家抗衡,其中也有你父亲从前的门生,将来可为沈家的冤情平反出力。”
“至于你的外祖,你既不喜他,朕便酌情重用,既给他势,却不放权给他,等孩子长大,你大哥和二哥在朝中已有建树之时,朕再将你外祖放归祖籍,容他颐养天年,你看可好?”
沈定珠用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神情怔怔的,因刚刚哭过,此时更显得俏脸粉白,像是雨露过后的白牡丹,透着别样的艳绝。
“皇上没有骗臣妾?”她声音娇哑,还带着轻微的鼻音。
萧琅炎一笑:“朕不骗你。”
说着,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朕也安排好了,明日送你出宫,去沈府看望你父母和澄澄,不过,只能去一日,且要悄悄的,不能大张旗鼓,你愿不愿意?”
沈定珠眼中一亮,她岂会不愿!
“愿意,臣妾愿意。”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
沈定珠睡在萧琅炎的怀里,他从后搂着她,大掌护在她的肚子上,两人呼吸一样均匀。
睡到半夜时,沈定珠被外头雨打芭蕉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稍微一动,萧琅炎便似察觉般半睁开薄眸。
“吵醒了?”他声音透着还没睡醒的磁性沙哑,萧琅炎将沈定珠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的姿势,“明日朕让徐寿修剪你窗外那棵芭蕉。”
他说着,抬起手,轻轻覆在沈定珠的耳朵上,另外一只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萧琅炎闭上了眼:“睡吧,朕在。”
很快,他沉稳的呼吸声,伴随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响传来,沈定珠靠在他的怀里,竟觉无比安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渐渐依赖萧琅炎。
倘若……他真的将对她的承诺完全实现后,好好地去尝试爱他,也无可厚非吧。
次日一早,沈定珠就换了身衣裳,暗中乘坐一辆低调的马车,在数十名便装禁军的陪同下,回到沈府。
一家人其乐融融,沈父始终保持着镇定的态度,哪怕面对萧琅炎赐来的一马车珍贵药材和锦布,沈父都不曾变过一分神色。
反倒是看见沈定珠的肚子月份大了,沈父的眼中,流露出独属于父亲的不忍和心疼。
府中前不久刚配备了几个仆从,这会儿大嫂张罗着午膳,家人看见沈定珠回来,都很是高兴,唯有苏心澄,哒哒地跑到沈定珠身边,看见她隆起的腹部,又怯懦地退了回去。